班裏麵來了一個新同學,長得黑黑的,嘴一張開就是黃色的大門牙。但是他卻成了我在這所小學的第一個朋友。
“林墨就跟那廁所裏的臭狗屎一樣,又臭又硬。別的人都能來,就你特殊嗎?”
站在門口班主任罵著我,我仍然走了神。手裏攥著學校門口撿到別人丟掉的,五毛錢一張騎刃王身份證附帶的貼紙,心裏暗暗算著,自己缺了收集冊裏的那幾張。
“班裏麵其他人早早的就來了,一個單元的語文院地都默寫完了,你才背著書包往進走,還好意思打報告?沒看到物品在聽寫詞語嗎?”侯老師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眼裏充滿了厭惡。
“滾出去站門口,上課鈴聲響了再進教室,今天下午的課你給我爬講台上聽。”
我回了一聲奧,剛一轉身一個黝黑的臉龐向我迎麵而來,嗖的一下衝進了教室。
“呂文浩,給我滾出去站著去,和外麵那個一樣下午趴著上課。”
說罷,班級最後麵靠窗角落裏,那個臉黑牙黃的小子站了起來,低著頭向我走來。
“一點教養都沒有,以前那個學校老師怎麼教的?進教室不會打報告嗎?”
啪的一聲,呂文浩和我被關在了教室外麵,教室裏麵響起了班主任侯老師的聲音。
“都三年級了,把那心都操上。看看隔壁一班,老師不來,中午上課之前十分鍾班長組織聽寫詞語,默寫故事。我們班我看著還有人遲到,把人就氣死了。”
“喂”
“嗯?”聽到呂文浩叫我,我看像他。
“你說等會咋倆是爬到一塊還是分開?”他用他清澈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仿佛要洞穿我的心。
“要不咋倆一塊爬到靠窗那個位置吧。”
聽到他的建議我剛想拒絕,窗子旁邊我爬過很多次,太陽曬得很熱。呂文浩從他的褲兜裏掏出了一張騎刃王,鳳翎騎的身份證遞給我。看著這張身份證卡片我的眼眶都快紅了,這就是我卡冊缺的那一張,最難抽到的身份證啊。
“我送給你怎麼樣?”
那時候,我在班級裏麵並沒有什麼朋友。老師都不太喜歡我,老是三天兩頭的以各種的理由叫我的家長,班主任侯老師還給我起外號叫做臭狗屎,說我是廁所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搞得班裏麵的同學都不愛和我玩。看著眼前這個皮膚黝黑的新同學,那一刻他在我的眼裏閃閃發光。
後來,我們兩個經常會黏在一起,很巧合的是我們倆的家竟然就住在一座小區。放學十幾分鍾的回家路,我們倆人愣是可以走半個多小時。
因為我沒有零花錢,呂文浩總是會分享出他的一些給我,一角錢的猴王丹,一角錢的小辣條就成了我們最喜歡的東西。馬路旁邊的水果攤也是我們經常光顧的地方,呂文浩的家長和水果攤的老板是朋友。他也會經常帶著我去和那位老板打打招呼,然後順手拿走一個小芒果或者小桃子,老板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以為然。隻不過,要是老板娘看到了肯定會罵我兩句。那時候我非常的不理解,為什麼那水果的不是我,而我卻要挨罵。呂文浩見我不開心,就會拿一個小棍子遠遠的對著水果攤的方向畫一個圈圈,嘴裏振振有詞。
“畫個圈圈詛咒你,畫個圈圈詛咒你。”
他的行為在我眼裏是莫大的安慰,短短的兩句話好像真的就是詛咒似的,我纏著他把這句話寫在了我的語文課本封麵上,希望它能展現出自己的魔力。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了,老板娘的行為叫做指桑罵槐。
他來學校後不久,也開始落入了和我相似的困境:經常會被叫家長。
那真的是一段心驚膽戰的日子,隻要稍不留意,自己的家長就會被老師以各種理由叫到學校。有時候可能是因為上課的時候說話,有時候可能是因為和別的同學打架,盡管吃虧的那個人一直是我,但是被訓的哪一方永遠是我。
“為什麼家庭作業是家長改呢?”
呂文浩看向我一臉氣憤。
“在我以前的學校家庭作業從來都是第二天老師去改。”
“家庭作業就是要家長改,改完以後還要簽字。”我回答道。
“你自己把作業改了,簽字肯定會被叫家長了。上次我就因為我爸把作業改錯了,家長會上侯老師把我爸留下來批評了好久。”
“這算什麼事啊,我媽下午還要給別人家擦玻璃。這樣一搞,我媽又掙不到錢了”
“那你這樣明天是不是又要沒有零花錢了。”
“哎~” 呂文浩歎了一口老氣 “我回家不被挨罵就算好的了,零花錢還敢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