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看著遠去的二人,心中的詫異幾乎將他淹沒。
怎麼可能?
武曌的女兒,怎麼可能是神山上那被劉綺懷肢解的神靈?
且不說,當年武曌大肆屠殺那神靈的信徒,以至於它的香火所剩無幾,這才被劉綺懷抓住實體。
就算那神靈不計較武家的血脈,不計較這一下子低下去的輩分。
武家的血脈,也不是它想寄生就能寄生的啊!
武曌能在短短的時間裏一統天下的部分原因,就是她身上的天命血脈。
她的血脈裏本身就是有部分天道規則在的,而那神靈本來就是竊取天道規則的偽神。
它如何能寄身武氏血脈呢?
老頭想不通。
可是羅盤這樣鮮明的指代,他隻能按了按眉心,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他沒看到的是,剛剛揣進袖口的羅盤,似乎如釋重負一般,裂開了一道長紋。
車上烏冬兒甩了甩韁繩,壓低聲音看向蕭滿。
“你怎麼知道他是戈萊人?那老頭行為舉止,與我從小見過的天盛男子別無二致。”
蕭滿伸了個懶腰,挑眉道“托姬元帥和薑大人的福,沒少聽母皇的豐功偉績。”
“那個老頭中間禿頂的程度,大概可以判斷他的年紀與母皇相差不會超過二十歲。”
“既然年齡如此相近,他又是天盛人的話,自然不該說出,覓得如意郎君這樣的話。”
烏冬兒前些日子,混在劉綺懷身邊,顯然也對這位天盛帝王的創業史了然於胸。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究其原因,天盛帝王在初建國之日,以極其血腥的姿態發布了一道政令。
天盛領土內,剝奪一切男子入朝為官,繼承家產的權利,非女子繼承則將全家家產充公。
這道政令裹著鮮血席卷了整個天盛上下,最後由於臣民過分激烈抵抗戛然而止。
但這並不意味著,帝王放棄了這個政令。
她隻是將男性入朝和繼承排成第二,家中倘有女性可以繼承,則男性立刻失權。
饒是如此,對於這片土地而言。
推翻過去幾千年繼承法的動作,依然來的太快太猛。
以至於不是各個州郡總兵鎮壓,隻怕早已狼煙四起。
之所以兩人格外談到方才那老頭的年齡。
是因為按照這個年齡,必然應當是在這道政令頒布的時候,正值壯年。
那個年歲裏,該努力覓得良人的絕非女子,而是男人。
隻有用最快的速度,尋覓到一位夫人,男子才能不以反叛分子的身份,被扔進國教贖罪會。
那段時光裏,為了強行推行這個政令,家中無女且沒有進行婚姻去到別的女人家的男人。
無一例外,都會被扔進國教贖罪會,進行極為殘酷的改造。
帝王以鐵血的手段,將這樣的政令推行了整整六年,以至於整片土地上哪怕是曾經呼風喚雨的世家。
在那段時光裏,也絲毫不敢觸其鋒芒,隻得奉自家女孩為明麵上的家主,私底下雖然依然聽著嫡長子的,卻還得關起門來。
帝王之威,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