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父親會很生氣的。我離開東淮,他不生氣的主要原因是,我隻是他的兒子。他無論什麼方式,總能把我牽回東淮這片他的領地,”他有些黯然的垂首“一個孝字,大過天。”
“還有,我已經披上這樣不堪的名聲,您這樣幫我入朝,隻怕髒水也會成盆的潑到您身上。”
“到時候,在下之於殿下。”
“同東宮那位徐貴侍之於太女,有何分別?畢竟太女再如何獨寵徐貴侍,也沒有讓他入朝。”
東宮那位徐貴侍,簡直是一位傳奇人物。
聽說當年,江後才離世不久,整個京都都還一片白帆的時節裏。
太女外出打獵散心,遇見一位農家男子,一見傾心帶回了東宮。
帝王聞之,勃然大怒。
在殿上痛斥這位年輕的儲君不顧父喪。
隻是儲君那時以前所未有強硬的姿態,硬生生保下了那位農家男子。
後又逼著才進入東宮沒多久的正室儲夫,在那位徐姓男子麵前執側室禮。
此後數年間,那位徐姓男子被一路請求冊封,封至如今僅次於東宮儲夫的貴侍之位。
每一次太女替他請封都要同帝王在仁和殿大吵一架,偏偏每一次,都能成功請封。
若隻是獨寵也就罷了,坊間不是沒有什麼流言蜚語。
諸如徐氏之於太女,正像江氏之於帝王。
原本朝野上下也隻把這個當做皇室的風流韻事,隻是在禦史參無可參的情況下,向彙報業績一樣。
當個明目列上去,參儲君一個家宅不睦。
實際上誰也沒有把這個當過真。
徐氏真正被朝野上下看到,是在兩年前。
儲君獨寵這位徐貴侍,隻是他的肚子實在不爭氣。
連誕兩子。
偏偏儲君寵他到,隻守著他一個人過。
偌大的一個東宮,一茬一茬的年輕男子送進去,都被當成侍從用,幹活幹的麵龐黝黑。
那年正月初一,皇長女武梧,抱著剛滿周歲的世女武映迦,進太廟上香,給上神上香叩頭。
哪裏曉得儲君讓人抱著自己的大兒子,也跟在身後。
那日大雪紛飛,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整個太廟階下,帝王站在最高階上抱著帶著一股奶味的武映迦,神情溫柔。
她台階下一階的武梧正伸手成兩翼,護著自己的女兒,臉上滿是溫旭笑意。
一百米外的太廟大門口,儲君武柏麵前,姬尋南雙手抱臂看著她,眼神嚴峻。
“太女殿下,真的要抱著他進去?”
武柏眼神清澈,裝若天真的模樣。
“武映迦能進去,為什麼我兒子不能?”
姬尋南的聲音從牙縫裏鑽出來,臉色青紫。
“武映迦殿下是敕封的世女,未來會承襲皇長女的爵位,自然有資格叩拜列祖列宗。而這位,何來的敕封呢?”
武柏昂首,狀若挑釁個“他是我的兒子,為何不能繼承?”
姬尋南身後的將士很明顯眼神中都是震驚,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這位儲君。
前麵的姬尋南愣了很久,眼神在武柏的臉上猶疑,良久她仿佛真的疲憊而壓抑。
“您一定要這麼逼陛下嗎?我要是您,這會就應該回東宮瞧瞧那位徐貴侍還有他的孩子。晚了隻怕就在亂葬崗了。”
武柏聞言,扯了扯嘴角,仿佛惡作劇成功了一般。
她卻遲遲沒有動彈,隻是瞧著遠處站在階上的帝王。
帝王身後跟著皇長女武梧進了殿內,她才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姬尋南在原地握了握自己的刀把,閉了閉眼睛抱著自己的腦袋蹲了下去。
風聲卷著殘雪撲在人臉上,她想到這兩位完全反方向而行的君王與未來君王。
姬尋南忍不住呢喃。
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