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蘇染仿佛又回到了過去。

初二那一年,她的父親蘇宏勝作為一名黨員醫生,響應了黨和國家西部建設的號召,代表單位去馳援新疆的醫療建設,成為了一名援疆醫生。

蘇宏勝原本計劃的是去一年,許瓊華欣然放了人,每天在學校上完課後就回家照顧孩子和公公婆婆。

小小年紀的蘇染買了一幅巨大的中國地圖,掛在房間的牆上,每天看著地圖上左側那塊巨大的麵積發呆,掰著手指頭數爸爸回來的日期。

可是,一年後,原本應該回歸的蘇宏勝突然說,那裏新建了一座農場醫院,正需要大量有經驗的醫生去援助。

電話裏的許瓊華沉默了幾秒後,問道:“這一次,你準備在那裏待多久?”

蘇宏勝沉默了半晌,說道:“可能三年,也可能五年……”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電話那邊沒聲了,壓抑的沉默,隻有滋滋的電流聲。

“啪”的一聲。

許瓊華率先掛了電話。

就這樣,蘇宏勝去了一個蘇染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城市……直到後來蘇宏勝寄回家一張明信片,蘇染才知道那城市的名字原來是這麼寫的。

可是,有些人會在原地等你,有些人卻並不會。

初三那一年,蘇染的奶奶因病去世,過了兩個月,爺爺也走了。

兩位老人的葬禮是許瓊華一個人操辦的,因為蘇宏勝在新疆有工作趕不回來。

那一年的年關過得很艱難。

蘇染每天都盼著早點過年,這樣爸爸就可以回來了。

可是,那一年的春節蘇宏勝還是沒有回來……因為他要帶隊去農村義診。

好幾個夜晚,蘇染在媽媽的房間門外聽到了低低的嗚咽聲。

對於蘇染來說,蘇宏勝缺席了她一半的學生時代。

後來,不知從哪裏傳出了流言,有說蘇染的父親犯了事被抓了,也有說蘇染的父親死了,所以才不出現……各種離譜的謠言在學生中間流傳開來,都說蘇染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蘇染不敢把這樣的話告訴媽媽,因為這樣媽媽會更傷心。

久而久之,蘇染就被人盯上了……因為沒有父親的孩子會更好欺負。

有一天晚上放學,初三的數學老師拖堂,硬是給他們班多加了一節課。許瓊華還得回家做晚飯,自然沒有等蘇染。

蘇染從學校裏出來,眼看天色快黑了,就想在一個弄堂裏抄近道。

弄堂兩旁都是些差不多的老舊房子,蘇染對那裏的地形不熟悉,走著走著……路癡屬性又犯了。

原本五分鍾的路程,她兜兜轉轉了十幾分鍾都沒走出去。

老式弄堂裏的路燈殘破不堪,很快就變成了黑燈瞎火。

蘇染有點踟躕……是該繼續往前走呢,還是憑著記憶原路返回呢?

就在此時,一旁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了三個男子。

蘇染剛想問個路,那三人卻目光筆直地看著她,邁著步子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