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您能跟我們說說當年的事情嗎?”顧夜白問,他們三人初來邊南,按理說不可能惹怒所謂的山神。
這到處給人下詛咒的山神,怕不是某些個裝神弄鬼的人。眼下樂羨昏迷不醒,自己的後背時不時發痛,林崎川雖然目前無痛感,但是後背上長了一隻眼睛,光是想想就讓人夜不能寐。
燕老眺望遠方,回憶起了痛苦的往事。
夜深時分,“咚——咚——”村中間的銅鍾敲響了數次,聲音不似平時的清亮,低沉中透露著淡淡的悲傷。
我知道,那是族長去世的喪鍾,即使在深夜,家家戶戶都點燃了蠟燭,探出頭,準備前往族長家。
族長前幾日獨自前往深山,遇到了毒物,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意識模糊。家人用各種靈草妙藥,吊著他如落地紅花般凋零的身軀,終究無濟於事。
等我趕到時,族長已經被家人挪到了漆黑的棺材裏,全身紫黑,家人們身披白衣站在棺材的旁邊,前來吊唁的人都痛哭流涕,其中幾分真情,幾分假意,怕是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族長去世,大家最關心的是下一任族長的選拔,我亦是風頭正盛的候選人。
族長夫人在萬眾期待下,拿出了族長生前立下的選拔書,誰能從後山取回龜靈草,誰就能當下一任族長。龜靈草,是我們一族的聖草,不僅能延年益壽,還能抵擋數百種毒。
聖草生長在後山深處,一路荊棘密布,危機四伏。為了族長之位,再危險,我也要去的。族長能享受到祖上遺留下的奇珍妙藥,我的妻子疾病纏身,常年臥床不起,為了給她治病,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
我回家收拾行囊,將堯兒和妻子委托給了鄰居,便出發去後山了。
曆經千險,我終於看見了龜靈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家的,我隻記得,腦海中,妻子和堯兒一直呼喚著我的名字。
我成功了,我是第一個帶著龜靈草回到村中的,族長之位名正言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天,當我帶著龜靈草回到家中時,卻不見堯兒的身影,他們告訴我,堯兒去後山尋我了,後山凶險,就是經驗老道的成年人尚不能獨自前往,更何況一個六歲的兒童。
我大腦一片空白,發了瘋似的跑向後山,我不斷呼喚堯兒的名字,期盼他隻是在村中玩耍,而不是真的去了後山。
我在後山的入口,看見了堯兒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衣服殘破不堪,滲出絲絲血跡。我哭著將他抱回家中,他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後背上長出了一隻恐怖的綠色眼睛。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一直保留在六歲的模樣,背上的那隻眼睛,越長越大,漸漸變成了一隻完整的眼睛。
我翻閱村中所有的古籍,都不曾見過類似的記載。村中流言四起,一些年長的人,說堯兒是擅自闖入後山,觸怒了山神,被山神下了詛咒。
我原是不信這些鬼神傳說的,但是自從堯兒出了事,我的妻子的身體每況愈下。突然有一天,我回到家中,飯香四溢,她準備了豐盛的晚飯,紅光滿麵,全然不似一個病人。
飯桌上,她的眼睛突然變成了綠色,與堯兒背上的那隻眼睛一模一樣,她神色嚴厲,對我說,堯兒觸犯了山神的禁忌,若要為他贖罪,我必須去守護後山,不得讓外人擅自闖進後山。
說完,她就垂直地倒下了,永遠地離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