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說在夜半的長安城裏遊蕩著一些黑色的妖魔,隻要有陌生人經過,他們就會凶狠的侵犯。還有些人說夜半的長安城裏有一些私自下凡的仙人,隻要恭敬的對待他們,就會得到仙界的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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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說法,李白一個也沒聽說過,因此他也不能解釋說,那些黑色的妖魔無非是達官貴人府中偷跑出來的昆侖奴,那些仙人無非是夜半肆意尋歡的少年。前者憎恨長安城的一切,難免就有時候搶搶劫,有時候強強奸,但沒什麼大不了的,誰也沒傻到要說出去。後者所給的無非是一些五石散製成的搖頭丸,這種東西雖然是藥,卻隻能吃出病來。這些事情如果說穿了,夜半的長安城就不再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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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如此這般不同的傳說,所以李白一個食鋪也沒找到,做生意的人總不願惹上任何麻煩,如果是妖魔,那麼最好別沾染,如果是仙人,那麼最好別得罪,也沒有人有從那些妖魔或仙人的身上多少賺點錢的想法。但是他沒找到並不意味著完全的沒有,至少有一種食鋪存在,那就是專做那些夜半旅者生意的食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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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蠻就是那遊蕩在夜半和白晝二個長安城的旅者,這點上教坊司的其他人並不曉得,他們隻知道她慣於晚睡,因此早上不能起床。但她晚上到底在幹什麼,就沒有人能夠清楚,因此引出了無數下流的揣測,對於小蠻,聽見了之後僅僅是一聲冷笑便不置了,最後總之由杜甫去辟謠——即使杜甫其實也不知道小蠻晚上在幹什麼,聽見了那些流言未免不爽,旁敲側擊的問過好多次,除了多吃幾個白眼外,什麼答案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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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翻白眼這件事來說,有些人的白眼隻是瞳孔微微上翻,表示個姿態而已,還有些人則能把所有的黑都隱藏到眼簾之後去,這種翻法在表達效果上比較好,缺點在於有翻不回來的危險。還有些人的白眼並非是要傳遞什麼情緒,無論何時都是白多黑少,但不能說他們在憎恨世界,有些人還是相當謙遜的家夥,隻能說這變成了他們打招呼的方式。杜甫之所以能夠忍受謝小蠻的無盡白眼外,無非是期待一個青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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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看見謝小蠻是在城西的一家夜宵店裏,這個地方本來是一片竹林,算是個很雅致的所在,但後來竹子被砍伐完了,隻剩空曠曠的一片,就再也沒有人來了。這個沒有人是指白天的長安城,隻要到了晚上,這裏就紮了一堆一堆的夜遊人,其中大部分是昆侖奴,因此也有膽大的店家在這裏支起了帳篷,賣起了夜宵和酒,隻要天一亮,他們就會紛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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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空地,本來是在城外,唐太宗重建長安城城牆的時候,這裏還有竹子,還有許多人專門跑到這裏來寫詩、吟曲,抱著把一切美好事物盡歸納於長安城內的想法,城牆就把這一片圍了起來——這塊空地的背後,就是西城門,在每天的清晨,總有許多人趕著裝滿垃圾、糞水的牛車從這裏出城去倒在城外隨便什麼地方。因此誰也不願意住在城市的排泄口附近,除了政府安置人員的宿舍區外,這裏就很少有其他的人居住,雖然依然是高聳的樓房、蓋著嶄新的琉璃瓦,但是住在裏麵的人除了他們自己外什麼都沒有,甚至於他們自己都是屬於政府的,屬於長安的。靠在他們西邊的,就是曾是一片竹林的空地;靠在空地的西邊的是高大巍峨的城牆,把世界一分為二;在城牆的西邊,每年隻要到了季節,就會擁滿了交了500兩銀子的考生。隻要他們都幸運,就可以住進一牆之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