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穿著那件母親從米蘭時裝周帶回來的白色禮服,戴著那雙蜻蜓翅膀,坐在草坪上,對著那尊婚飛白蟻雕塑仰望著,默默發呆,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老王隻好給流蘇的父親流雲軍打了電話,問他怎麼辦,最近流蘇的舉止有點不對。流雲軍說道,“你先觀察著吧,我這邊聯係一下心理醫生。”
在流蘇剛入學初中的時候,老王送他們父女倆一個去上學一個去上班,在拐入一個小巷子的時候,車堵住了,一個男人在瘋狂追打一個女人,直擊她的頭,下手又重又狠。坐在後排的流蘇被嚇著了,說道,“爸爸,去救她一下吧。”
流雲軍說,“現在好人不好做,不知道到底什麼情況。”
女人無力地躲閃,尖叫著呼救,路人圍觀,但是依然沒有人施救。
“老王,你去救她一下吧。爸爸,爸爸,救她一下吧。”流蘇哭著,拍打著車窗,拍打著椅背。
路人議論紛紛,這個女人出軌被捉奸在床了,奸夫先跑了,女人被丈夫暴打,從家裏一直打到街上。
“不怕,我們已經報警了。”流雲軍對女兒說。他下車,正準備坐到女兒身邊去安慰她,這時,那個男人把女人的頭按在了引擎蓋上,手裏多出來一把刀子,瘋狂地往女人臉上紮,這個女人血流如注,皮膚撕裂開,一隻眼睛從眼眶裏掉了出來。可是男人依然不解恨,扯下她的衣服,往她胸部和下身紮,往她脖子上紮。一邊紮還一邊做猥褻的動作。
流雲軍抱著被嚇得昏過去的流蘇,叫著她,“妹妹,妹妹……”
老王已經下車去阻止男人了,血染了引擎蓋,染了半條街。
警察趕到的時候,男人被老王反剪了雙臂捆住了。流蘇剛剛醒過來,問流雲軍,“爸爸,你為什麼不救救她?”又昏了過去。
老王脫了衣服蓋住女人,要跟警察去公安局錄口供,車子暫時也不能移動了。另一輛車接走了流雲軍和流蘇。
流蘇醒過來,非常奇怪她躺在醫院裏,她因為恐懼而失憶了,她隻記得在上學的路上,她突然昏倒了。母親鄺碧娜坐在病床邊哭著,她十分茫然,問道,“媽媽,你哭什麼?”
鄺碧娜望著她,察言觀色,忘記了哭,她想說什麼,止住了。流雲軍意識到女兒失憶了,把鄺碧娜叫出病房去找醫生。
流蘇經曆了一番最徹底最先進的檢查,什麼問題都沒有,任何器質性的問題都沒有。反而這番檢查讓流蘇感到了父母的緊張和愛,也讓她莫名其妙。
“到底怎麼了?”她問父母。
他們沒法回答。
“我好好的呀,我什麼事都沒有。”流蘇保證道。
那輛車被賣掉了,買了另一輛奔馳商務車。為了避免路過這條巷子刺激她的記憶,老王開車要多繞十公裏。可是一周以後,流蘇對父母說,她不想上學了。流雲軍故作鎮定問她,“為什麼?”
她回答,“我討厭亂糟糟的學校。我頭暈,在學校裏我總是頭暈,總是有一團烏雲旋轉著要把我罩起來。隻要車開出之江路,我就開始頭暈,到了學校,有時候覺得要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