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會順利的結束了,雖然這次議事會還保留著濃厚的傳統色彩,但顯而易見的是,這個議事會已經頗有些資本主義議會的雛形了,這對於陳鑫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不好說,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用不了多久,天下人就會發現議會製度對他們的好處,並且會強烈要求擴大議會的權利。當然,議會辦事效率拖遝的特點也會很快表現出來,不過這沒什麼好擔心的,畢竟陳鑫搞這些改革,最終目的是在順應社會發展的同時盡量保證皇位的存在。也許這樣做有點自私了,可是誰又能說在造福天下人的同時保全自己的利益是錯的呢?任何人都不會為了所謂的全民利益而弄的自己上斷頭台,如果有人那樣做,那一定是腦子進水,再不就是“高大全”主角的書看多了,總之是很不正常的。也許大漢的人和西方人在思想上有不同之處,但是要明確的是,不管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倉廩實而知禮節”,吃飽穿暖後都會有很大的興趣去關心政治。不管是東方式的加強皇權還是西方式的宗教鉗製,其實目的都是防止普通人關心政治而危害既得利益者的位置。這樣做也許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自己,但卻不是保持永遠的好辦法,不管社會經濟出現怎樣的曲折,方向依然是向前發展的,最終必然達到人們都能吃飽穿暖,有“閑心”來關心政治的程度。幾千年前的大禹治水就知道水當導不應堵的道理,這個道理用在社會發展上也完全是真理,當權者自身想辦法一步步釋放普通人參與政治的激情,這是保持穩定並且達到雙贏的唯一辦法。與皇權相適應的議會製度建立起來了,雖然有著許多不盡如人意處,但這畢竟是個開始,隻要當權階級不以強硬的手段打斷議會的發展,議會必然會由弱小走向強大,並且形成固定的體製,最終起到它應有的作用。不過當權階級裏的“有識之士”完全有可能洞察到議會給他們帶來的危害,並且會想辦法強行終止議會的發展。然而陳鑫已經有了一個解決這種階級權利矛盾的方法,那就是二元議會製,也就是在議事會上頭再增設一個限製議事會權利的貴族議會。如此一來,議事會的權利看似受到了限製,但同時也使議事會的合法性得到了肯定,隻有議事會得到當權貴族們的認可,它才有可能逐漸壯大起來。雖然這個過程也許要漫長一些,可是正是因為漫長而且有阻力,才能使新興的階級想到他們應該為了自己的發展而向皇帝妥協,並且在整個過程中自覺想出保證皇帝權利的方法,這樣一來,最大的得益者最終還是陳鑫自己。繞來繞去最終還是為了自己,自私與公心在這裏達到了微妙的平衡。作為一個從未來莫名其妙回來的現代人,在過足了皇帝癮後,難免產生些須厭倦,其實何苦來呢?人生一世不過幾十年,在這個醫學科學還不發達的時代也許還要減少許多。有人說人生不過是場遊戲,權力更是遊戲中的遊戲,當你長大時總有厭倦遊戲的那一天,雖然陳鑫麵對的是一個必須直麵的權力之爭,但當他所謂的權力足以保障他的地位和榮華富貴時,繼續加強這種權力便變的沒有多大意義了。這正如郭德剛那首《剛剛好》,其實剛剛好就行,過猶不及。太過了早晚得把自己累死。陳鑫現在需要另一種生活,傳說中乾隆的那種太平天子生活。時間如白馬過隙般流逝著,轉眼到了初夏。今年是農曆曆法裏難得的“一龍治水”,雨水充沛,剛剛進入夏季,大雨便一陣一陣的傾瀉在大地上。由於如今各種事務都已經理清了頭緒,做起來完全可以按部就班的進行,所以陳鑫這裏也沒有多少事情,他也就有更多的時間和心情去練自己那筆實在讓人看不上眼的毛筆繁體字,不過這事得“偷偷”進行,找一個翰林學士當書法教師顯然是不行的,要是傳出去,大家都知道皇上在位十幾年,連毛筆字都寫不好,還不得讓人們笑掉大牙。好在宮裏的幾位娘娘書法造詣都挺高,所以陳鑫便放下身段“不恥下問”起來。經過幾個月的刻苦努力,陳鑫那筆字總算有點像模像樣了。這天早朝也沒有什麼重要事,陳鑫早早的便退朝回了禦書房,拿起筆鋪開宣紙,耳聽著窗外雷聲轟響和雨聲嘩嘩,確實也有幾分別樣的情趣,陳鑫這一段時間一直在臨摹唐代顏真卿的《祭侄文稿》,這篇字號稱“顏書中第一”、“天下第二行書”,可見其造詣之高。陳鑫書法本來就沒有什麼根基,如今初學,要想達到顏大師的水平根本就是開玩笑,不過陳鑫還有自知之明,自己練書法不過是修身養性,心胸一放開,反倒學的快了,雖說依然達不到顏大師的萬分之一,但至少已經……有點像行書了。窗外的雨似乎在認真的驗證著一龍治水的勤奮,而且昏暗的天空雷電交加,也似乎在證明那條治水的龍正在天上“翻江倒海”。陳鑫雖然因為雷電來到這個世界,但經過七八年的時光,他已經漸漸失去了見到雷電便興奮的激情。那雷電是自然而生的,固然在某個時候會產生不可思議的奇跡,但這奇跡發生的概率實在是太小了,以至於一個人經過一次奇跡後幾乎沒有可能見到第二次。其實缺少奇跡不也很好嗎?陳鑫因奇跡來到這個世界,又因為沒有了奇跡而融入了這個世界。七八年,人生的十分之一,這麼長時間足以將陳鑫與這個世界緊密的聯係在一起,並且使陳鑫再也意識不到自己是個外來者。前世(姑且稱謂前世吧)的一切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對於陳鑫來說,這裏的一切才是真實的。然而……如果另外一個世界也是真實存在的,那個世界裏的親人是否過的還好?是否會因為陳鑫的失蹤而改變了生活?也許這一切都是多慮了,也許奇跡真有它與眾不同的地方吧。也許上天真的有好生之德,在用雷電創造奇跡時已經將陳鑫“拷貝”成兩份,另一份依然在那個世界裏陪著親人過著平淡而又溫馨的生活。如果是那樣的話,也許另一個陳鑫已經與女朋友喜接連理,並且有了小寶寶,也許當陳鑫在這個世界裏殫精竭慮的時候,另一個他正在春節的晚上帶著妻兒回到父母家裏熱氣騰騰的吃著他最愛吃的火鍋。也許……一聲巨響打斷了陳鑫的冥想,那聲音似乎是一陣爆炸從遠處傳了過來。怎麼回事?陳鑫放下毛筆走到了禦書房門口,此時在東暖閣的議事大臣們也聽到了異常的巨響,他們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冒雨到禦書房來護駕,當看到陳鑫也滿麵疑問的站在門口時,他們頓時放下了心。在他們看來隻要皇上沒事,其他的事便都是小事了。然而剛才那聲怪異的巨響是哪兒傳來的呢?“皇上。”親軍統領徐征濤冒著雨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皇上,前廷東北角五鳳樓遭天雷擊中,已經著起火來了,所幸未影響其他宮殿,臣已經派人前去救火,請皇上寬心。”“天雷!”陳鑫失聲驚叫道,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頓時充斥了他的心田,這種感覺猶如七年前初來這個世界時那樣讓人驚訝。陳鑫似乎受到了什麼感召,默默的走進了雨中。“皇上,皇上,小心淋著雨!”許仕勤一邊喊一邊去找雨傘給陳鑫遮雨,可當他拿著雨傘從禦書房出來時,陳鑫和那些不明所以但又不敢不跟著的大臣們都已經走出院子。五鳳樓燃著熊熊大火,在雨中更顯得怪異,下麵救火的人根本就像火山前的螞蟻。天上的雷電依然縱橫著,但那是在天空中躍馬馳騁,似乎與地上燃著大火的五鳳樓沒有一點瓜葛。“皇上,這麼大的雨,還是回去吧。”七王爺冒著雨走到陳鑫身邊勸道。陳鑫似乎沒有聽見,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七王爺似的說道:“天火……終於又有了!”七王爺一愣,接著道:“皇上,這也沒什麼,百十年前天雷也曾擊中過金陽殿偏殿,不過照樣沒影響了大漢的社稷。皇上勤政愛民,恭謙順天,老天爺也會保佑大漢的。”百十年前……也就是說雷電擊在地上的事在皇宮裏根本就是百年一遇。雷電不會影響大漢社稷,卻也沒再給陳鑫創造奇跡,那個縈繞於陳鑫腦際的時空傳說是真的嗎?陳鑫現在也不敢確定了。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陳鑫不能確定自己此時的心情是什麼,然而久違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了,為了不使大臣們看到淚水,陳鑫假裝抹去臉上的雨水,順便也擦掉了淚。他抬頭仰望著雷電交加的昏暗天空。轟隆隆的雷聲中,天上不時閃過一陣刺目的亮光,那每一道亮光似乎都會擊中陳鑫所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