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心滿意足地笑了,然後問說:“要不要過去瞧瞧?”
善良的愛爾蘭王後有些擔心:“我們過去會不會讓他們感到拘謹,把愉快的氣氛給破壞了?”
夏樹停住腳步,經過這麼兩個月的相處,他跟這些行將畢業的海軍學員們已經比較熟悉了,若沒有夏洛特的善意提醒,以他的個性和作風,肯定毫不顧忌地加入進去,但君主與臣民畢竟隔著一道世俗的界限,就算夏樹自己再怎麼不介意,學員們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拘束的,而且想要牢牢掌控一支軍隊,方式方法多種多樣,放下身段跟官兵們平等相處並不一定就是最好的辦法,有時候,樹立足夠的威信威望,用令人信服的決策標線更能夠讓軍官和士兵們心悅誠服地追隨自己。
年輕小夥子們有屬於他們的青春樂趣,新婚燕爾的國王夫婦有自己的溫馨時刻,各自享受才是真正的快樂。
想到這些,夏樹轉過頭,帶著肯定的表情向自己的夫人點了點頭,無需任何解釋,挽著她的胳膊繼續沿著海邊的道路往前走。如今駕馭“庫-丘林”號的這批愛爾蘭海軍學員,跟夏樹當年在基爾海軍學院就讀時的德國學員相比,海軍基礎素質已無明顯差距,但對戰術策略的理解運用還有些欠缺,這跟學員們的自身條件無關,而是跟裏莫裏克皇家海軍學院的教學水平以及學員們在學齡階段接受的初等教育有很大的關係,折射出愛爾蘭國民教育和軍事底蘊的弱項,這些需要長年累月的積澱,無法一躇而就。也就是說,愛爾蘭無法簡單複製瑞典人在17世紀所創造的軍事奇跡,由此延伸開來,當前的愛爾蘭經濟奇跡表麵光鮮,背後還暗藏著許多缺陷和隱憂,唯有在工業化、現代化的道路上踏踏實實地走上至少十幾二十年,才能真正夯實國家的經濟根基。
平靜愜意的假期剛剛開始,一群不速之客的到來就將夏樹從世外桃源拉回到了現實世界。這些人身穿德國海軍的深藍色冬裝,無論襯衫領帶還是羊皮靴子,都跟這裏的氣溫環境格格不入,除了腰帶上沒挎著佩劍,他們簡直就是參加軍事活動的標準狀態,縱然如此,以德國海軍內閣長官穆勒和造艦總監馮-萊恩斯卡特為首的德國海軍官員們仍自稱是前來考察並順道度假的,拙劣的托詞讓夏樹對這些德國軍人的變通能力深感沮喪。
攀談之際,德國海軍將領們很快流露出了他們來套口風的真實意圖。在這之前,愛爾蘭不但沒有接手英國求購航母的豐厚訂單,甚至連基本談妥的經濟貿易合作協議也無推遲了,威廉二世對此應該是感到滿意的。新年剛過,便敦促海軍從1919至1920年海軍建設計劃中劃出規模合適的一部分交由愛爾蘭的造船廠負責實施。至於選定那些艦艇項目進行合作,德國內閣和海軍造艦部門具有很大的話語權,但也不是完全由他們說了算,還需要看愛爾蘭是否有條件、有意願接受他們安排的訂單。
之前已由德國和愛爾蘭雙方確定並簽署協議的造艦項目中,在1919年開工建造的主要是第三艘標準重巡洋艦和第二批標準輕巡洋艦,建成服役的則是一號標準航母和第一艘標準重巡洋艦,以及第一批800噸級的多功能護衛艦艇。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和角逐,試驗型大型驅逐艦項目最終花落德國本土的皇家威廉造船廠,用於近海巡邏的高速炮艦項目則被但澤的碩效造船廠摘得,所有的超無畏艦和大部分潛艇項目也都由基爾海軍造、漢堡布羅姆-福斯、不萊梅威塞爾等幾大軍用造船業的傳統豪強承接。
在德國海軍任職期間,夏樹被視為是提爾皮茨的門生,跟公海艦隊司令舍爾等一線戰將關係密切,跟負責海軍行政事務的穆勒、戰略規劃及作戰訓練事務的波爾不是一路人,不過礙於夏樹的皇室成員身份,即便在海軍權力爭奪最為激烈的時候,穆勒、波爾等人也不曾明著跟夏樹作對,之後有段時間,提爾皮茨重新掌握海軍大權,穆勒、波爾這一派偃旗息鼓了一陣子,等到夏樹離開德國海軍,穆勒和波爾苦心鑽營、伺機得勢,雙雙晉升德國海軍元帥,在另一位海軍元帥海因裏希親王不願卷入政治鬥爭的情況下,再次架空提爾皮茨,奪回了對德國海軍的掌舵權。正是在他們的主導下,德國海軍調整了戰略建設規劃,削減了對航母和重巡洋艦的投入,把大多數精力放在了建造超無畏艦和超級戰列巡洋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