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一天,利默裏克河港碼頭人山人海,甚是熱鬧。人們穿著整潔樸素的衣裝,手裏揮舞著手絹和小旗,歡送即將出征的愛爾蘭皇家射手團。這是愛爾蘭陸軍第一支被正式冠以“皇家”頭銜的部隊,其前身是驍勇善戰的愛爾蘭誌願軍芒斯特第1師,精簡縮編後成為了這支編員3200人的正規步兵團。在碼頭登船的軍官和士兵們配發了嶄新的1915年式愛爾蘭陸軍野戰製服,樣式采用與德法軍隊相近的“大陸款”:麵料偏硬、款型筆挺,上衣線條簡潔、少配口袋,下身是寬緊相適的馬褲裝,搭配全棕色的短靴。新野戰服選用的是灰綠偏綠的顏色,因而被愛爾蘭士兵們戲稱為“擅長林間行動的精靈射手”,它的出現使得愛爾蘭軍隊完全擺脫了從英國駐軍以及地方治安部隊那裏傳接下來的英式軍裝。當然了,由於新軍裝由愛爾蘭本地工廠負責製作,機器化的程度不高,生產速度較慢,給愛爾蘭部隊換裝隻能分步驟地進行。
無論軍服還是武器,行將踏上歐洲大陸的愛爾蘭遠征軍都得到了最優先的攻擊。
因為不需要直接奔赴戰場,登船的愛爾蘭士兵們隨身攜帶的步槍都裝在防水布套裏,他們戴著輕便而又漂亮的葉形布帽,把配發的剪耳型鋼盔與鐵質飯盒一起掛在輕步兵背包後麵。這些土生土長的愛爾蘭人,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離開自己的國家,但與家人分別的傷感在他們身上並不濃重,很多人都帶著輕鬆愉悅的表情與同伴們交談。他們不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麼,也許是顯耀的戰功榮譽,也許是災難的戰火屠戮,此時此刻,他們隻為自己能夠踏上遠征之旅而感到驕傲。
在碼頭搭建的觀禮台上,夏樹一身戎裝,在國防大臣兼陸軍總司令皮爾斯、德國駐愛爾蘭派遣軍司令格裏恩茨的陪同下檢閱了第一支派往歐洲大陸的愛爾蘭遠征軍,並用日漸流利的凱爾特語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動員。
“……我們的敵人並不可怕,他們魯莽、野蠻,缺乏戰術技巧,我們不必要跟他們比拚蠻力,首要的目的是在戰場上收獲現代戰爭的經驗,將這種經驗帶回來,傳授給所有的愛爾蘭士兵,用於保衛我們的國家。永遠不要忘了,愛爾蘭的獨立是許許多多愛爾蘭戰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夏樹所說的敵人,是在遙遠東歐的沙俄軍隊。法、英相繼退出戰爭之後,為法國盟友兩肋插刀的俄國人陷入了孤軍奮戰的境地。它雖然先於英國向同盟國伸出停戰的橄欖枝,但廣袤的領土、豐厚的資源以及外強中幹的狀態無疑讓同盟各國動了貪欲,德意誌帝國的軍事實力正處在鼎盛狀態,野心勃勃地謀奪有著“東歐糧倉”的烏克蘭,奧斯曼土耳其一直垂涎著高加索以北的富饒土地還有盛產石油的阿塞拜疆,奧匈帝國的軍事力量在與俄軍的交鋒中被打成了“粉碎性骨折”,哈布斯堡王朝的威望因此降到了曆史的最低點,二元製君主國希望通過擴張領土來掃除作戰失利的負麵影響。
與德奧土三強不同,同盟國陣營的新丁——保加利亞和意大利,雖已履行了對俄宣戰的義務,卻對進攻俄國興趣寥寥。保加利亞割得塞爾維亞東部大片國土,對領土的欲望已經得到了滿足,這個巴爾幹小國與俄國有著錯綜複雜的曆史淵源,顯然不願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過分得罪這頭巨熊。基於相似的原因,意大利人不願冒著被俄國人記恨的風險謀奪一兩塊遠離本土的飛地,他們忙於占領法國和英國根據停戰條約割讓的殖民地以及英法衰敗所讓出的國際貿易市場,對東線戰事隻負責在後方搖旗呐喊。
出於鍛煉作戰部隊、增進同盟友誼、擴大國家影響的考慮,不久之前,愛爾蘭以同盟陣營成員國的身份對俄宣戰,並宣布將向東線派遣作戰部隊,但這並沒有在世界範圍內引起軒然大波,隻有德國的報刊以熱情洋溢的辭藻對昔日“霍亨索倫天才”領導的愛爾蘭軍隊表示了歡迎,即便如此,無論德國民眾還是軍隊將領,都把愛爾蘭軍隊的到來看成是象征意義居多的政治決策。
愛爾蘭皇家射手團的裝備水平在愛爾蘭軍隊首屈一指,相比英國陸軍部隊也不為遜色,然而到了歐洲大陸,它的檔次僅夠歸入“輕步兵”一列。東線戰場歸於平靜以來,俄軍士兵在軍官們的驅使下日複一日地鞏固他們的防禦工事,儼然是把塹壕戰的模式從西線搬到了東線。以西線的經驗來看,要想突破塹壕縱橫的防線,重炮、戰車必不可少,而這兩種犀利的武器恰恰是愛爾蘭軍隊最缺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