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角度0,仰角2°20′……好!開火!”
負責火炮射擊的炮手同步踩下兩門210毫米主炮的擊發踏板,而從炮塔外部看,兩門主炮的炮管幾乎與海麵相平,而射擊距離越近,炮彈動能的損耗越小,對艦體裝甲的侵徹力越大。
轟……咚……
炮彈出膛不久,照明彈照耀下的英國巡洋艦舷側陡然騰起一團水浪,這個場麵跟魚雷命中艦體爆炸大為不同,經驗豐富者一眼即知這枚炮彈可不是普通近失彈,從彈落點和射入角看,它應是命中艦體水線一下部分無疑了。
接下來,兩艘隆恩級裝甲巡洋艦又在更近的距離向戰旗高掛的“積極”號發射了四十餘發炮彈,約三分之一來自它們210毫米口徑的雙聯裝艦炮,其餘則是位於舷側但可向正前方射擊的150毫米單裝艦炮所為。在此期間,英國巡洋艦又被命中兩次,可見其航速明顯減慢,艦體漸漸向左傾斜。逼近至1500米距離時,“隆恩”號以摩爾斯碼發出燈光信號,要求對方舉白旗投降。
布倫特上校從對方的燈碼信號中直接讀出了勸降內容,緊接著,通訊官就此事前來報告。看著這名滿臉血汙卻無半點懼色的下屬,布倫特上校既感欣慰又自覺有愧,艦上的無線電發報機已在戰鬥中損壞,艦壁破損嚴重,底艙進水無法控製,半數鍋爐和輪機已不能運轉,動力全失看來隻是時間問題。打不過又逃不掉,等待“積極”號隻有兩種結局:要麼屈辱地被俘,要麼光榮的沉沒。
寧死不降,聽起來是多麼豪邁,想著理所當然,身處其境則是另一碼事。經過短暫的考慮,布倫特上校下令棄艦,並令正在艦底努力堵漏的損管人員在5分鍾後打開艦底閥門。
盡管眼前這艘英國巡洋艦既沒有做出投降與否的答複,艦上的戰旗也沒有降下,看到英國艦員紛紛從甲板跳入海中,舷側的救生艇也已被放下,兩艘隆恩級裝甲巡洋艦的編隊指揮官下令停火,由“隆恩”號盯住英國巡洋艦,“約克”號朝兩艘德國魚雷艇駛去。最後的戰鬥中,它們都蒙受了沉重的創傷,用探照燈指引己方炮火的那艘,艇艏已經沒入水中,艇身也發生了嚴重的傾側,唯一的救生筏擠滿了逃生的艇員,還有許多人不得不在水中掙紮,而另一艘1898級大型魚雷艇狀況也不容樂觀,它的艇尾甲板已接近水麵,艇艏高高翹起,盡管已經失去了航速,煙囪仍往外冒著濃黑的煙塵……
不多時,兩艘德國大型魚雷艇由南向北駛抵這片剛剛沉寂下來的海域。“隆恩”號減慢了航速,在它前方海麵,英國輕巡洋艦“積極”號在一團團氣泡的簇擁下加速下沉。鑒於這艘英國戰艦已不可能對自己形成任何威脅,“隆恩”號的指揮官下令吊放救生艇,令水兵們收容——也即俘虜那些棄艦逃生的英國艦員。又過了大約一刻鍾,漂浮在海麵上的雙方人員大多已得到救援,這時,六艘由奧古斯特皇後級和維多利亞-露易絲級大型防護巡洋艦改裝的魚雷艇母艦在多艘大型魚雷艇的保護下從附近海麵駛過。這些被德國海軍視為“殺手鐧”的魚雷艇母艦一直處於對外保密狀態,英國諜報機關費盡周折也隻搜集到很有限的情報信息。包括布倫特上校在內,許多英國艦員都是第一次見到它們的真麵目。事實上,它們同飛機母艦一樣,結構和原理都非常簡單,關鍵在於將兩種看似不相幹的新舊裝備巧妙結合在一起,發揮出1加1大於2的效用。
以戰俘的身份坐在德國水兵操控的救生艇上,布倫特上校怔怔地看著德國人的魚雷艇母艦一艘接著一艘鑽出夜幕籠罩的海麵,又一艘接著一艘消失在夜色當中。很顯然,那些像哨兵一樣矗立在舷側的吊艇柱是它們快速收放高速魚雷艇的訣竅所在,此時此刻,艦上的德國水兵必是在給歸航的高速戰艇加注燃料、裝填魚雷,等到戰局所需的時候,它們又會如鬼魅一般衝向英國艦隊,夜戰的時機果然還是對德國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