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血色黃昏(上)(2 / 3)

性格憂鬱、缺乏自信的小毛奇,突然發現決定德國命運的重任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連串的事件已讓他憂煩不堪,這下更是心緒不寧。

不管怎麼說,更正命令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發到了德軍第16步兵師。

在盧森堡境內不遠,離比利時的巴斯托尼僅約12英裏的阿登山脈的山坡上,有一個德國人稱為烏爾弗林根的小鎮。它周圍的山坡草地,是乳牛牧場;斜坡上的鵝卵石小街,即使在8月的收獲季節,也不容許有一小捆幹草失落在地,否則就有違這個大公國嚴格的市政清潔條例。小鎮下麵是個車站和一個與德國、比利時電報線路銜接的電報局。這就是德國軍隊的第一個目標,8月1日夜裏,德軍先遣部隊駕乘摩托車占領了這個地方,然後,接連兩撥通信兵送來截然相反的命令,臨近午夜的時候,他們總算搞清楚了上級的最終決定:繼續占領行動!

就在德軍進入盧森堡的時候,法國軍隊卻已從德法邊境後撤10公裏,因為法國人不願承擔挑起戰爭的惡名,他們擔心一簇樹叢、兩個巡邏兵的相遇、一個威脅姿態,惡狠狠地瞪人一眼、一句粗話、一聲槍響,都有可能成為引發戰爭的意外事件。

同樣是軍事冒險,一進一退的鮮明對比,顯現出兩個國家風格迥異的政治思路。

因為主動的出擊,德國已然在道義上處於下風。

德國對俄宣戰並派兵進入盧森堡的第二天,8月2日,星期日,法國開始正式動員。

這一天,法國所有教堂、修道院都敲響了大鍾,隨處可見離別的感人場麵,預備役軍人拿著行李和花束,在集結點列隊待命。應陸軍部的征募公告,大量出租車和私人車輛加入到運送軍人前往兵營的行列。在巴黎的協和廣場,自1870年以來就一直蒙在斯特拉斯堡雕像上的黑紗被揭去,人群一片啜泣,到處是高呼“阿爾薩斯萬歲”的聲音,而在所有的飯店,樂隊都高奏著法、俄、英的國歌。

同一天,德國駐布魯塞爾公使馮-貝洛-紮萊斯克按照柏林的指令,向比利時政府遞交照會。照會稱,德國收到可靠情報,法軍欲通過比利時國境進犯德國,由於不能指望比利時軍隊可以阻止法軍推進,因此德國將根據自衛之需而先發製人,以阻止這種敵對性的進攻。如果比利時人把德國進入比利時國土的行為視為針對它本身的一種敵對行動,德國將深感遺憾;如果比利時能夠保持善意的中立,則德國將保證一俟締結和約當即撤出比利時領土,保證賠償德軍所造成的一切損失,並在和約締結時,保證比利時王國的主權和獨立。

地處歐洲西北部的比利時,曆史上向來是窮兵黷武者的必經之地。勃艮第勇士查爾斯和法蘭西的路易十一這兩個不共戴天的宿敵曾在這裏一決雌雄;西班牙的鐵蹄曾在這裏蹂躪過低地三國;英國名將馬爾巴勒馬爾巴勒曾在這裏同法國進行了馬爾普拉凱的慘烈廝殺;拿破侖曾在這裏的滑鐵盧迎戰威靈頓。這裏的人民曾多次揭竿而起,反抗一個又一個統治者——勃艮第人、法蘭西人、西班牙人、哈布斯堡王朝以及荷蘭人,直至1830年最後推翻奧林奇王朝,擁戴維多利亞女王的母舅,即薩克斯—科堡公國的利奧波德大公為王,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它的獨立和重力地位得到了各大國的保證,比利時人也由此享受了有史以來持續最長的一段和平時期。他們將獨立主權視為生命,把恪守中立看作是一種信念,決心不惜一切代價捍衛國家的獨立主權和中立地位。所以得知德國7月31日發布麵臨戰爭危險公告之後,比利時政府立即下令於午夜開始動員軍隊。當天夜間和第二天,警察挨家挨戶拉響門鈴,傳達命令,男人們或從床上爬起,或是離開工作崗位,打好背包,告別親人,趕往兵營……

軍隊的集結並不意味著國家已經做好了應對戰爭的準備。比利時一向恪守中立,直到此時此刻仍沒有確定任何作戰方案,所以動員並無某一具體敵國為其目標。所謂動員,隻是將預備兵員征召入伍而已。長期以來,比利時人沉溺於受到大國保證的中立地位,公眾對於國外發生的情況無動於衷,國會則被經濟問題所纏,軍隊狀況竟與土耳其人毫無二致——部隊紀律鬆弛,懶散拖遝,軍容不整,士氣低沉,軍禮不行,步調不一。軍官隊伍的狀況也好不了多少,由於軍隊在人們思想上是多餘的,甚至還有點荒唐可笑,所以既吸引不了才智之士,也吸引不了有才幹、有抱負的青年,而那些確以行伍為業並由軍事學校科班出身的人,則深受法國鼓吹衝動和殊死進攻那套學說的感染。

比利時軍隊共有6個步兵師和1個騎兵師,與第一流的軍事強國相比,這些部隊裝備不足,缺乏訓練,軍費微薄,所能提供的彈藥有限,每個士兵每周隻能進行兩次實彈射擊,每次又隻有一發子彈,導致射擊技術低劣。比利時1913年才實行義務兵役製,而其結果隻是使部隊更加不得人心,而批準安特衛普防禦工事現代化的撥款時,是以此項開支必須通過縮短義務兵役期的辦法去籌措為條件的。比利時以前根本沒有總參謀部,直到1910年,由於新國王的堅持才設立。總參謀部由於成員意見分歧很大,成效有限。一派主張製訂進攻計劃,遇到戰爭威脅時將部隊集結於邊界前沿,另一派主張防禦,將部隊集結在內地縱深,而由艾伯特國王為首第三派,則主張禦敵於盡可能接近受威脅的邊界,而又不危及通向安特衛普築壘基地的交通線,但根據比利時憲法,國王隻有在戰爭爆發後才能成為總司令,因此在戰爭爆發之前,他不能將自己的憂慮和戰略主張強加於總參謀部,而總參謀部又死死抱住1870年的先例不放,認為盡管當時法軍若是進入比境就會有足夠的回旋餘地,可是那時不論是普魯士軍隊或是法國軍隊,都未有一兵一卒踏上過比利時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