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英格諾爾下達射擊命令,“腓特烈大帝”號的信號燈隨即向左右兩舷及前後方的艦艇發出“演習-實彈射擊”的信號。突如其來的炮聲是如此猛烈而密集,已經不能夠用“晴天霹靂”來描述。龐大的德國公海艦隊到處是閃動的炮焰和彌漫的硝煙,重磅炮彈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四向飛射,在周邊海麵激起磅礴水柱,整個場麵蔚為壯觀,己方人員感受到的是一種殺氣騰騰的熱血氛圍,而在遠處的觀察者看來,這是一種帶有戰略意識的武力展示,幾乎每個人都為這氣勢磅礴的炮擊所震驚,即便是英國主力艦隊的操炮訓練,也極少出現如此規模的射擊場麵,而且不同於針對某一目標的集中射擊,這種向四麵八方開火的方式似乎表明德國海軍已經做好了進行一場以寡敵多、以弱擊強的戰爭準備。
炮擊結束後,“腓特烈大帝”號再度向整個艦群發出指令。雖然通訊視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射擊硝煙的影響,龐大的艦隊還是迅速做出響應——由14艘無畏艦組成的縱隊以利劍出鞘之勢加速前行,5艘戰列巡洋艦單獨編隊,在左翼位置與艦隊中軸線上的無畏艦編隊遙相呼應,裝甲巡洋艦、輕巡洋艦和大型魚雷艇編成若幹相對獨立的戰鬥群,在艦隊中後部跟進待命。
艦隊的此次變陣花費了大約半個小時,嚴謹的隊列依然像是經過標尺定位一般。
海麵上硝煙散盡,直到這個時候,在艦隊左側執行警戒偵察任務的輕巡洋艦“斯特拉斯堡”號像是才發現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一般,匆匆用國際通用的莫爾斯碼信號詢問來者身份。
目睹了公海艦隊的浩蕩雄威,或許還用攝影攝像器材進行了記錄,這艘早就被德國海軍飛艇盯上的英國軍艦大大方方地報上了名號與來由:
英國皇家海軍巡洋艦“查塔姆”號因例行巡航任務至此,謹向德意誌海軍致以問候!
由於軍艦上用於聯絡的信號燈具有一定的方向性,位於艦隊前列的“腓特烈大帝”號無法直接觀察到兩艘巡洋艦之間的問答內容,經由“斯特拉斯堡”號傳遞,艦隊司令部人員才得知了英國軍艦的答複內容。
無需翻查資料圖冊,英格諾爾的參謀團隊裏有兩個人張口就能報出有關英國海軍每一級現役艦和預備艦的基本參數——盡管其中一些數據因為情報關係並不十分精準,擁有這樣的能力仍令同僚們十分敬慕。
這兩位能人,一個是資深參謀官霍費爾特上校,一個是才華橫溢的年輕參謀官戈德上尉。
不過,見艦隊司令沒有征詢之意,老辣的霍費爾特上校自然不會盲目逞能,而戈德上尉得到夏樹的暗示,也耐著性子閉口不提。
主力艦的數量和技術比拚是英德海軍競賽的焦點所在,兩國互為鄰邦,官方和民間往來頻繁,探察情報比保守機密容易得多。“查塔姆”號係1913年服役的查塔姆級輕巡首艦,噸位、戰鬥力皆大幅超出以往的偵察巡洋艦、防護巡洋艦,被視為德國海軍輕巡洋艦編隊的勁敵,總體性能與德國最新服役的馬格德堡級旗鼓相當。
過了一會兒,馮-英格諾爾以探討的語氣同夏樹說道:“我們這樣集中海軍全部力量舉行大編隊操演,究竟會不會導致英國海軍從世界各地調回他們的全部大型艦艇?”
夏樹從容答道:“隻要有施佩將軍的東亞分艦隊和蘇雄將軍的地中海分隊,英國海軍就必須在廣袤的太平洋和地中海保留一部分主力艦。要讓他們將殖民地利益和盟友的安危同時棄之不顧,除非我們對不列顛本土構成了根本性的威脅,而現在我們還遠不具備那樣的實力。”
英格諾爾覺得言之有理,因而微微頜首。
夏樹繼續說道:“其實我們有多少艦艇,大體戰力幾何,英國人是非常清楚的,此次基爾運河進行了拓寬,我們的任何一艘艦艇都可以在北海和波羅的海之間不受約製地自由往來,戰時自可隨時集中全部海軍力量,今日之舉是要讓他們看到我們已經做好了艦隊決戰的充分準備,一旦戰爭爆發,他們便不敢輕易對我們的近海水域采取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