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爾公爵來跑馬場之前,夏樹已經騎著這匹白色阿拉伯馬轉了大半個小時。它確實很通人性,從它清澈樸實的眼睛裏,夏樹還看出了一種渴望挑戰的本能,隻可惜歲月無情,它再怎麼“聊發少年狂”,也難以在速度上勝過青壯的純血馬。所以,當公爵提出這合理的建議時,夏樹依然策馬駐足,他以微酸的口吻回答說:“騎手和馬需要足夠的默契才可能發揮出百分百的能力,這種默契必是在長期相處中形成的。”
這句話說在前頭,讓希爾公爵覺得贏了也勝之不武,他果然反問:“那殿下覺得怎樣才能算一場公平的競賽?”
夏樹看了看不遠處,兩座山丘之間有一大片平整的天然草地,北側的山坡上插了一麵紅白相間的小旗。依照年青馬夫的描述,希爾家族的騎手們通常是在這裏賽馬,往來一個回合約有1500米,正好是純血馬擅長的衝刺距離。
盡管與馬夫的對話讓夏樹早有對策,他仍然裝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不如……我們增加一點小難度——賽馬過程中需以劍挑起地上的花環,花環不落返回終點才算完成。公爵殿下覺得呢?”
希爾公爵想了想:“好,王子殿下不熟悉我們的馬,我們不熟悉殿下的競賽規則,兩相抵消,也算公平。”
對方既已允諾,夏樹也不多逞口舌,他環顧左右,終於望見夏洛特和露易絲的身影。希爾家族的玫瑰今天穿了一身英姿颯爽的紅色騎手裝,因為紮起了馬尾,臉型顯得更有立體感,而露易絲也以修身的孔雀藍色騎裝展現青春靚麗、活力充沛的氣質。夏樹撇下公爵,馭馬行至她們跟前,雖然認出夏洛特所騎是一匹以優雅外形和輕盈步態見長的棗紅色特雷克納馬,他還是禮貌地問:“希爾小姐要參加今天的賽馬嗎?”
淡妝出鏡的夏洛特翹嘴做出遺憾狀:“不呢,我在旁邊給你們助威。”
夏樹笑了起來:“那麼,能否勞煩女士們幫我們一個小忙?”
夏洛特眨巴眨巴眼睛,和露易絲一起等著夏樹的後話。
“今天的比賽需要一些花環,不必很大,剛好穿過拳頭就行。”夏樹用手比劃著。
春暖花開的季節,草地上到處是五顏六色的小花。夏洛特很輕鬆地回答道:“雖然不能保證它們很好看,但應該能符合你的要求。公主殿下,我們一起摘花去?”
露易絲以燦爛的微笑作出回答。
兩位年輕漂亮的女士選了個野花茂盛的地方編織花環,夏樹則騎著“沙礫”在草地上漫步,他時不時俯下身子,一邊用手撫摸馬頸,一邊湊近馬耳說話。半個小時之後,女士們送來十朵花環,夏樹帶著它們來到希爾公爵麵前。對於這些粗陋的小玩意兒,公爵顯得不屑一顧,他微微點頭表示認可,而公爵的侍從也捧來一堆長劍。夏樹很隨意地挑出一把,試了試重量和手感,將它佩在自己的腰帶上,然後縱馬奔至插著小旗的山坡上,在距離小旗還有三十多米的地方將花環一字擺開。等他回到出發點時,包括希爾公爵和他兩個兒子在內的九名騎手已經就位,外形陽光的男士們騎裝佩劍列成橫排,看上去頗具威武氣勢。
“能否再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夏樹策馬停在公爵跟前。
希爾公爵右手鬆開韁繩,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夏樹馭馬來到負責發令的侍從身旁,向他要來發令旗,然後來到夏洛特身旁。
“若能由希爾小姐舉旗發令,我贏得這場比賽的幾率會大大增加。”
“這有什麼聯係嗎?”夏洛特嘴上雖有不屑之意,從夏樹手裏接過發令旗的動作倒是一點都不猶豫。
在騎手們已經有些不耐煩的眼光下,夏樹不緊不慢地來到橫隊右側,夏洛特也騎著她的棗紅馬頂替了發令手的位置。偌大的跑馬場突然變得異常安靜,馬嘶蹄碎聲聲入耳,緊張的氣氛悄然彌漫。待夏洛特舉起發令旗,希爾家族的騎手們個個身體前傾,唯獨夏樹挺直上身,像是一名正在接受檢閱的高傲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