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艦隊司令官環視眾人,拔高音調說道:“夥計們,魚兒上鉤了,這可是一條齒尖勁足的鯊魚,想要吃到這份美味的魚翅,我們可得費些力氣。”
軍官們一陣善意的哄笑。
馮。英格諾爾語氣一轉,抑揚頓挫地說道:“許多人把英國海軍視為不容侵犯的騎士,覺得它無比強大、無比高傲,具備其他國家海軍所不具備的傳統,勝利是它存在的必然意義……跟英國海軍比,我們確實還存在一定的差距,有些方麵必須通過時間積累去拉平,而我們也有我們的優勢——我們沒有稱霸海洋三百年的驕傲曆史,也沒有因此而產生的驕傲自滿心理;我們沒有讓世人封為經典的戰例,也不會在那些已經過去的勝利中固步自封。此時此刻,我們是不被外界看好的一方,有些人把我們同英國海軍的對抗看作是農民與騎士之間的戰鬥。盡管這個農民穿著閃閃發亮的鎧甲,拿著鋒利的長矛,還有自己的拿手招式,但這些都不足以改變農民的本質。好吧,諸位,就讓全世界看看帶有勤奮、紮實、勇敢精神的日耳曼農民如何挑翻那自命不凡、傲慢自大的不列顛騎士!”
一個明智的艦隊指揮官,關鍵時刻應懂得如何調整下屬們的心態,而一個稱職的艦隊參謀長則應冷靜思考全盤戰術,從紛擾複雜的信息裏找出關鍵的破局之機——在夏樹看來,此時的英國本土艦隊可不是趾高氣昂、誌在必得的騎士,而是義憤填膺、怒不可遏的複仇者。從德國潛艇部隊傳回的偵察報告可以看出,英國本土艦隊盡管沒能動員全部的主力艦艇(有派往海外未及時召回的,有入塢檢修改裝的,還有臨時出現機械故障的),總體實力仍比全員出戰的德國艦隊高出不少。不過,航速更快的英國巡洋艦隊是從距離更近的福斯灣出發,航速更慢的戰列艦隊從北海北部的斯卡帕灣啟程,兩支艦隊看似遙相呼應,隻要能看準時機果斷出手,仍能形成局部優勢進而贏下著場具有戰略意義的勝利。一旦英國海軍失去了以戰列巡洋艦為主力的“快速重騎兵”部隊,本土艦隊的戰術選擇餘地將大為縮減,德國海軍則可以憑借戰列巡洋艦的速度優勢抵消甚至逆轉雙方總體實力上的差距。
古往今來,能夠牽著敵人鼻子走的軍事指揮官才是真正的戰爭藝術家。夏樹不急不躁地等著手下參謀軍官算出敵我雙方四支艦隊的預計航線和相遇時點,如若貝蒂的戰巡編隊直奔希佩爾返航必經的赫爾戈蘭灣,再過7個多小時,公海艦隊主力和希佩爾偵察艦隊就能在距離赫爾戈蘭灣約160海裏的北海中部海域聯手伏擊貝蒂艦隊,而英國主力艦隊就算全速增援也需要至少5個小時才能趕到,以貝蒂艦隊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在整個德國公海艦隊麵前支撐這麼長時間。
看著作戰海圖上的虛實線條,夏樹冷靜思考著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伏擊並不意味著順利殲滅,尤其對手是具有高航速和高靈活性的貝蒂艦隊,而且7個小時後已近黃昏,如果在天黑前未能結束戰鬥,英國艦艇溜走的機會將大大增加。為了確保周全,夏樹堅持將6艘最高航速僅有18節的魚雷艇母艦和艦況本身並不太好的改裝航母“俾斯麥”號編入主力艦隊,隨行的大型魚雷艇也拋棄了除燃煤、彈藥和發煙劑之外的多餘負載,而性能最好的巡洋艦——馬格德堡級和卡爾斯魯厄級,冒著戰鬥中發生殉爆的危險滿載高性能水雷!
意誌可以改變命運,卻無法主宰命運。等到落日餘暉降臨之時,總有一方能夠得到曆史的垂青。
希望勝利者是更配得上勝利的一方。
夏樹輕閉雙目,回憶的思緒已然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