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三尺有神明在彼處是勸導的話語,而在此處,三尺之上真有神明。
因此,在涉及神明之時,人們行事言語會格外的規矩小心,而對一些莫須有的鬼怪傳聞也都避之不及。
就算接受過儒家教育的知識分子,雖然不事鬼神,但也敬鬼神,他們自有一套新的處世之道。
盡管如此,李承道的想法於王庾生這種儒士來說也還是顯得太過驚駭世俗了。這已經不是敬不敬的問題了,而是直接欺神了。
以神之名,行己之道。
事小還就算了,以李承道說的來看實在是人為的為神定規,實屬欺天。
神明可以不在乎,但你不可以為神定性,哪怕是好心。
李承道在想這些的時候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不過以前是徹底的唯物主義,對於神這一類的東西是一概不信的,就算現在思想有了一點點的轉變,可還是低估了神的威信。
加之他打心底裏也沒想過把這個想法付諸實際,所以還是毫無心裏負擔的說了出來。如此一來,壓力便全部來到了王庾生的身上。
李承道侃侃而談,王庾生則戰戰兢兢的聽著。可是聽著聽著,王庾生就覺得李承道說的好像挺有道理啊,越聽越覺得……
誒!好像…真有那麼點可行性啊!
如今的風氣已經潛移默化的惡化到了極點,盲目且狂熱的朝拜已經輻射到了周邊的好幾個郡縣,如此規模已經不是依賴社會的自行運轉可以保持平衡的地步。
至於朝廷,除非當機立斷,施以雷霆手段鎮壓,否則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的。
可封建朝廷的運轉效率…辦得到麼?
以前他自欺欺人視而不見,如今問題已經擺在麵前,解決之道也落於耳中。既然已經如此了,何不真的按照這種思路嚐試一下呢?
娘娘肯定也不想看到生靈塗炭的…
嗯,是這樣的!
心中如此所想,漸漸的,王庾生的態度也發生了轉變,開始認真的聽起李承道講述內容來,試著領會著其中的真意,思考著可行之處,設想著實施之法。
前言總綱並不長,李承道在講述之初也隻是有大概的思路,具體要說什麼其實他自己也沒想清楚,隻是把自己所了解的那些西方教會、信仰和神的一些東西嚐試著轉化為語言描述出來。
雖然隻是做做樣子,可他還是很認真的把這條西方走過的這條路原本、真實的還原在王庾生的麵前。至於其中有和這個世界相悖的地方,李承道他自己都沒有明了西方的那一套,自然不可能想的麵麵俱到,一切就按照他所知所解的那樣講了出來。
王庾生生於斯,長於斯,這裏是他的家鄉,對於家鄉的了解是刻在他骨子裏的。不論是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還是人俗、神節都是屬於他本能的東西。在他轉變態度認真聽講之後,對於其中的不適之處立刻就有察覺。
道理都對,隻是不妥。
有異議,就有疑問。
王庾生心中對李承道佩服的緊,可該有問題還是一個不落,在李承道講完之後把自己心中不解的地方一一的問了出來。
對於王庾生的問題,李承道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總體來說,李承道其實並不比王庾生知道多少。
此道就如登山。
李承道在山腳,抬眼見青山,而王庾生處於林木之中,不見青山。李承道所做的隻不過是把王庾生引出了林木引到了山前,讓他得見青山入眼。
其實,倆人都在山腳之下,如何進山上山,王庾生不知道,李承道…也不知道。
所以,想登此高峰還需倆人協力而行。王庾生即是問也是答,李承道即是答,也是問。
一答,一問。
一部經書誕此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