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下輩子換我來愛你。
……
四月。
花道療愈館近日來了位奇怪的客人。
他總背著畫板和顏料,每次來隻問“玫瑰開了嗎?”
答案是“沒開。”
得到答案後的他,沒有猶豫就走了。
但今日來的時候,下了暴雨。
庭院裏,一位風光霽月的男人正坐在輪椅上喝茶,他腿上蓋著一條防寒的毯子。
嘈嘈切切的聲音從回廊裏傳來。
“那位天天問玫瑰開了沒的男人又來了……”
“小畫家該不會是想借著我們的場館畫畫吧?”
“這是花道療愈館,又不是什麼花館……誰知道他天天來做什麼?”
傅天淩聞言將手中的茶盞放下。
“帶那位小畫家過來吧。”
傅天淩淡淡道。
忽然的出聲將竊竊私語的員工嚇了一跳,應答後立馬推搡著離開。
小畫家正站在迎風口,一言不發的。
“畫家先生,我們館長請您過去。”
男人怔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得到肯定後,他背著畫架進了庭院。
庭院裏,一位年輕的男人正坐在輪椅上。男人麵色蒼涼,眉宇間勾著一絲病氣,虛弱的仿佛隨時要倒。
“聽說,你想看玫瑰?”
傅天淩率先開口。
宋越玉點點頭。
那張白皙精致的臉瞧著有些稚氣,但散落在鎖骨的微卷中長發為他增添了幾分藝術氣息。
那雙清澈漂亮的眸子裏像是藏了旋渦,一眼就將人圈入其中。
傅天淩說:“方便推我一下嗎?”
宋越玉上前來推他,他將手搭在輪椅上時傅天淩忽然說了一句,“宋越玉……我見過你的畫。”
宋越玉怔愣一瞬,抿著唇不說話。
傅天淩說:“十六歲就開畫展的天才畫家。”
宋越玉遊刃有餘的答他:“是外界高抬了,我隻是運氣好。”
他將傅天淩推出庭院後停下了動作。
宋越玉:“館長,您想去哪?”
“往右側走,那有玫瑰花園。”傅天淩說,“還沒有全開,但含苞待放的樣子也很漂亮。”
宋越玉依照傅天淩的指示推著人一塊進了玫瑰花園。
抵達花園時,映入眼簾是各式各樣的玫瑰,有潔白的白玫瑰,灰紫調的曼塔玫瑰,還有成片的紅玫瑰。
最嬌豔絢爛的,是紅玫瑰。
傅天淩說,“我曾買過你的畫,你畫的玫瑰栩栩如生。”
宋越玉一時失神,他鬆開了傅天淩的輪椅扶手,“先生,或許會有些冒昧,但我想問,等玫瑰花盛開的那日,您能允許我來畫畫嗎?”
“不會耽擱太長時間,我隻要兩個小時。”宋越玉補充,“晚上也沒關係的。”
隻要有光就可以了。
他熱愛玫瑰,像熱愛生命一樣。
“你每天都能來。”傅天淩抬眸望著他娟秀的臉,“我能問問你為什麼如此喜歡玫瑰嗎?”
宋越玉的身體僵了一下,“因為……一個夢。”
“夢?”
“嗯……一個噩夢。”
一個纏繞了他二十多年的噩夢。
夢裏,他像是墜入了無盡深淵,被什麼東西蒙住了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眼前隻有一片漆黑。
旋即,有一道尖銳的聲音刺破耳膜,從他胸腔中穿過。
黑暗的世界裏忽然灑下一道血痕,不知道為什麼,周圍明明漆黑如墨,可他卻能清楚的看到那灘血。
不像是看到的,更像是觸摸到的。
那抹血,是他世界裏的唯一色彩。
他自幼對顏色極其敏感,可他不管怎麼調似乎都調不出夢裏的顏色,但他能感覺到最接近夢裏的顏色,是紅玫瑰的顏色。
所以,他很愛紅玫瑰。
因為那是深淵救贖中的一道光。
聽宋越玉說完後,傅天淩的手下意識的顫了一下,但指節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輕輕地撐靠在扶手上。
他淡笑著說,“難怪你的畫很陰鬱,都是深色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