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湘雲不是很懂的。而即使是她這樣的閨閣女兒,也知道有些事情、有些言論必須要忌諱。所以有些東西——比如說三姐的罵辭,她就說得極盡簡略。但從她那羞紅的臉龐,和賈赦的平日為人來看,就已經足以讓黛玉和寶釵兩個,猜到大約是怎麼回事了。
賈赦果然至少看中了三姐。
而且全然不顧,三姐是她侄媳婦的妹妹、兒子姨娘的妹妹。多半還使了強逼的手段,被三姐反抗,傷了身體。
這樣的行為,不管怎麼說都是被人鄙視的。
黛玉和寶釵想到賈赦的作為,都對他沒有絲毫的憐憫同情。尤其是黛玉,她想到三姐還可以熟練的用調情的手段把賈珍賈璉等耍得團團轉,為何會這樣激烈的對付賈赦?保不定,賈赦不但想對她下手,還想向二姐下手不成?
賈母看到連榮府也亂成了這個樣子,不要說氣暈,連氣死,黛玉都不奇怪。
兒孫不孝至此,如之奈何?
這樣想著,兩個人已經趕到了賈母的院中。賈母院中果然已經亂成了一團。黛玉寶釵兩個,甚至迎麵就撞上了賈珍賈蓉兩個——這兩個也剛剛趕到。
去內室的路上,又先後看見了還捧著書的賈蘭,一臉病象和無奈的賈璉,和站在一邊存在感薄弱的賈環。賈琮倒是不見,想來在照顧自己的父親。
最終,在內室,她們看見了寶玉侍奉在祖母身邊。三春並寶琴邢岫煙也在。而賈母似乎仍然處於昏迷狀態。還不待黛玉開口問什麼,琥珀便進來惶惶的說道,“太醫來了太醫來了,姑娘們快回避一二!”
於是幾個姑娘又隻得都回避到了碧紗櫥後,寶玉則是迎了出去。看他的樣子也頗有憂色,不過還是對黛玉露出了讓她放心的神情。
太醫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這短短的時間還不至於讓事情傳開。但是,他也是一個人精,在診斷出賈母是氣惱得暈倒以後,倒是沒有問是為了什麼氣暈的,而是直接說了寶玉等幾句——怎麼你們這些做晚輩的,能讓老人家氣倒?
這話直問得寶玉等無言可答。
幸而賈母日常保養得好,這次雖然氣到了,卻也沒有大礙,修養些時候就好了。太醫細細的開了方子,又叮囑了一些事項,便被寶玉送了出去。
黛玉她們在碧紗櫥後頭避諱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次次都難免在背後小聲討論、竊竊私語,但這次卻是完全不同,幾個姑娘包括幾個大丫鬟都縮在後麵,沒有一個人吭聲!
黛玉聽見說沒有大礙,已經放下心來,卻見得迎春和邢岫煙的臉色都難看得不成。這件事情是毫無疑問的醜聞,而賈赦的性子,很有可能讓事情鬧得如當初鴛鴦的事情一般,人盡皆知。到時候,她們兩個難得的好親事,隻怕就要出變數。
兩人都是父母足以成為自己拖累的,也知道自己難尋好親,但是女孩子家,最終能夠指望的,難道不就是夫家麼?還能在娘家住一輩子?有了一線希望,口上不說,心裏麵是十分在意的。如今出了這變故,自然惶然。
她兩個,迎春人送綽號二木頭,針也戳不出一句話來的,雖然是說她木,可也是說她的情緒其實並不外露。邢岫煙就更不用說。如今,卻也是一個都掌不住了。
賈母不醒,沒人能夠約束賈赦的話……
賈母沒醒。
太醫走了,姑娘們都走了出來,站到了一邊,看丫鬟並王夫人李紈兩個在那裏忙來忙去的照顧。過了些時候,寶玉又回來了。知道他必然是送了太醫去賈赦那裏,所以才愁眉苦臉的,迎春也顧不得了,在一邊推了推黛玉。
黛玉被她推得吃了一驚。這是實在不曾想到,迎春也會有這麼主動的舉動。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呢,那邊探春已經拉住寶玉問了,“寶玉,那邊的情形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