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臉,淑嫻這才想起自己出來之前又重新化過妝塗過胭脂,這才定心了些,笑吟吟地走上前去給杜嬌容道喜請安,杜嬌容也笑著讓她坐。
“聽見老太太說姨娘一早就出城去了,真真生受了,老爺聽了很高興,狠狠誇了姨娘一頓呢,說他屋裏這麼些人,真正體貼他的心思為他著想的,卻唯有姨娘而已。”
“大夫人真真是折煞淑嫻了,淑嫻是老爺和夫人的奴才,隻要老爺夫人好,淑嫻自然也就好了,這點小事算什麼。秀杏,還不快把我們在菩薩麵前求的符拿來給鈴兒姑娘。”
“是。”
秀杏依言從懷裏摸出一方絹帕,打開後便見一枚疊得十分平整的黃色符紙。杜嬌容忙命鈴兒接下好生收了,一麵又和顏悅色地與淑嫻閑話家常,不多時依綾和憫羅也走了進來,她們是早得了喜訊的,自然也不用再道喜,隻是臉上都止不住洋溢著歡喜的笑容。
“大伯母,小弟弟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呢?等他出來了,憫羅抱抱他可好?”
憫羅纏著杜嬌容的胳膊撒嬌,卻被依綾拉扯著分了開去。
“看看你一點分寸也沒有,我們夫人如今的身子哪裏經得起你這麼揉搓,小孩子身子可嫩了,可不敢給你抱。”
依綾親熱地攬著憫羅的肩戲謔,杜嬌容看她姐妹倆一個嬌一個憨倒也有趣,想想依綾雖然與憫羅同歲,如今卻已經事事表露出與她的年紀不相稱的沉穩,若果真能與自己貼心也好,到底還有四五年的功夫在家裏可以好生教養,將來就算出了門子,心裏也隻認她這個夫人便罷。
想著便笑著揉了揉依綾的額頭,依綾衝著她親昵地做了個鬼臉,倒是淑嫻坐在一邊看著刺心,這個女兒,已經有多久不曾在她跟前流露過如此不拘一格的小女兒姿態了?
夜裏到老太太那裏侍奉過後,淑嫻照舊陪著杜嬌容回屋,彼時餘天齊已經回來,正百無聊賴地自己跟自己走象棋,見她二人和和氣氣地攜手進門,心裏倒也十分暢快,不免對淑嫻越發地滿意。
半個月後便是中秋,因老太太最近高興,三夫人便張羅著請了個戲班子到家裏來唱一天戲熱鬧熱鬧,兼著念錦出閣在即,日後要想再這麼齊全地聚在一處,隻怕一兩年裏也撞不到幾天了,便越發辦得用心,酒席也都擺在園子裏,正好水池邊幾棵高高的桂花樹都開了花,甜香撲鼻十分怡人。
淑嫻這半個月的日子並不好過,肚子不見大起來,頭暈目眩的征兆卻越發厲害,時時作嘔吃不下飯,臉色鐵青唇色發白,連頭發都掉得特別厲害。
她隻道是年紀大了懷胎艱辛,一心隻為了屏住了能一舉攫回餘天齊的注意力,因此對自己身體的異樣並不理論,隻每天塗上濃濃的脂粉掩飾,強撐著與眾人一道做事玩笑。
這日早晨,秀杏照舊打開胭脂盒子給她上妝,卻被她一擺手攔住了。
“不用上胭脂,薄薄地塗一層粉就是。這衣裳太紅了,你去拿件平常穿的,簪子也不要這個金鳳的,萬不可濃豔壓了大夫人的風頭,也不可太過素淨惹老太太忌諱不喜,我們隻要往人群裏一站毫不眨眼就行,手腳麻利些,好戲就要開場了,總不能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