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下來的日子裏,陸微之回了一趟梅花村。
劉叔抓著他的手老淚縱橫地道:“阿微,你小子,我還以為你活不成了!老天保佑!你倒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個人又是誰?”
劉叔所指自然便是裴嵐了。裴嵐百無聊賴地靠在不遠處的梅樹上,穿著一件玄金常服,灑脫中又不失矜貴,目光似有若無地瞥向了正在聊天的二人。
劉叔將陸微之拉到一邊,小聲地道:“這個人,看上去可不是什麼好人。你是怎麼和他染上關係的?我警告你小子,殺人放火的事不能做!”
陸微之不知怎麼解釋,隻覺得百口莫辯,蒼白地解釋道:“劉叔啊,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你信我,他真的不是什麼壞人。”
劉叔擺手道:“得,不說就不說。你小子,算你有良心,還知道回來。老頭子我死了還指望你幫我收屍呢。”
陸微之笑道:“劉叔長命百歲,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兩人哈哈大笑間,一個梳著一頭馬尾的姑娘含羞帶怯地跑了過來,手指勾著個結,聲音溫軟地道:“劉叔……”
陸微之隻抬頭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姑娘甚是麵生,絲毫沒有在意她有些火熱的眼神。
劉叔將這姑娘往陸微之麵前推了一推,道:“哈哈哈阿微,這是你黃嬸的大姐家的一個遠房親戚的哥哥的閨女,名叫阿寧。”
陸微之被這一連串的關係聽得有些暈頭轉向,但出於禮貌,還是微微點了點頭,道:“阿寧姑娘好。”
阿寧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並不說話。仔細發現,她的半邊臉不知為何,已經紅了。
這時,一道慵懶的,夾帶著磁性的嗓音在後方傳來:“哥哥。”
順著聲音望去,一個身著玄金常服的男人靠在梅子樹上,雖隻穿著最普通不過的衣服,氣質卻不似常人。有風吹過,片片落葉飄在了他的肩上。他輕輕吹散了,然後往眾人方向走來。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搭在了陸微之肩上,落在旁人眼裏,頗有占有的意味,他又重複了一遍,道:“哥哥,我有點餓,有點累。”
陸微之被這聲哥哥驚得如雷貫耳,身體僵硬如鐵板,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道:“啊,你餓了?還累了?”
裴嵐道:“是啊。”那模樣,別提有多委屈了,陸微之看得心裏一緊,語氣也放柔軟了些,道:“再忍忍。”
劉叔做了大半輩子老頑固,自然也沒往那方麵想。但是阿寧卻不一樣了,她一下子就發現了二人之間的不對勁之處。畢竟,誰家哥哥弟弟是摟腰說話的?當下也是麵色發青地跑開了,劉叔在她後麵喚個不停,卻見她毫不回頭,氣得連連跺腳。
劉叔恨鐵不成鋼地咬牙切齒道:“阿微,你搞什麼?好好的姑娘……”
裴嵐打斷了他要說的話,道:“這位大叔,千錯萬錯都是我一人之錯,是我餓了累了,不是哥哥。所以,還請你不要怪罪哥哥了。”
他說的頗為誠意,但劉叔還是不可避免地臉綠了一下。他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阿微還有個弟弟,年紀還這般大,模樣還沒有半分相似。最重要的是,還如此厚臉皮。
於是冷哼一聲,擺手道:“進來說。”
劉叔走在前麵,陸微之緊隨其後,裴嵐跟在陸微之後麵。總之,一張木桌圍了三個人,一人略顯局促地將手揣進袖子裏,一人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一人如臨大敵般地打量著那個漫不經心的人。
終於,劉叔率先打破了這份沉寂,道:“說說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