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之麵目鐵青地捧著一碗烏漆麻黑的藥，一勺一勺地往嘴裏送。
馬禦醫殷切地看著他，囑咐道：“陸將軍，陛下有旨，您必須一滴不漏地將這副藥喝完。”
陸微之聞言，更是喪上加喪。原先他昏迷的時候，並不知道這藥這麼苦，現在清醒了，倒是將這苦味嚐了個遍。
馬禦醫望著陸微之，將滿滿一大碗解藥喝進肚裏，欣慰地道：“原先您昏迷的時候，陛下早就派老夫另備一副解藥，現在想來，陛下真是有先見之明呀！依我看，這藥就是為將軍您量身定製的。”
“……”
說不上來是不幸還是幸運，總之，這個毒算是迎刃而解了。
說話間，裴嵐已經脫了外袍，迎進來了。許是外麵天冷，他在熱爐旁烤了一時，這才坐到了陸微之身邊。
陸微之歪頭去看他，道：“怎麼樣了？”
他說的是關於楚國的事宜，兩國朝代更迭，江山易主，裴嵐必須當麵一一出手處理。該封的封，該賞的賞，一個都不能漏。軍文鐵契亦繳獲了不少，楚國皇室依舊殘留了不少雜兵。雖不成氣候，但倘若一直在眼前跳脫著，總歸是礙眼的。
裴嵐漫不經心地道：“無礙，一幫雜碎罷了，一無是處。”他的手骨節修長，白皙冰冷，將陸微之嘴角的藥漬輕輕拭去。
陸微之被他的指尖涼意冰了一下，嘶的叫出聲。
裴嵐縮回了手，道：“還是很冷嗎？朕剛剛……”
陸微之知道他想說的是，他進來時已經烤過火了。於是笑嘻嘻地抓起了他的手，與自己掌心相貼，道：“不冷不冷，熱的。”
他忽地不說話了，陸微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正是那碗已經喝空了的藥。半晌，才聽到他低低的聲音：“苦嗎？”
苦啊！苦死了！要命了！
陸微之拚命地點點頭，裴嵐從袖兜裏拿出一盒甜栗子，遞給了他。
陸微之雙眼一亮，接過甜栗子，往嘴裏塞了兩個，邊吃邊道：“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這個？啊，阿嵐，我可喜歡死你了！”
裴嵐輕笑出了聲，慢慢地順著他的背，這期間嘴裏亦被人連塞進了好幾隻栗子。
看著眼前人被塞得滿滿的兩腮，活像一隻鬆鼠，陸微之突然有點想笑，然後，想笑便笑出了聲。
裴嵐哪裏經得住人這麼嘲笑，驀地將頭轉了過去，似是生氣。
陸微之爬了過去，哄道：“生氣了？”見裴嵐不為所動，又道：“好哥哥？阿嵐？我錯了嘛……”
裴嵐依舊沒有轉過身，陸微之隻得道：“你想要我如何給你道歉？都應你，好不好？”
這時，雙臂忽然被人死死地扼住，錮在床榻上動彈不得。
陸微之仰頭去看，見裴嵐的眼紅的厲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於是慌亂補充道：“這件事除外！”
但是，為時已晚，那人已欺身壓了下來。
陸微之在細細密密的吻裏，掙紮著道：“我是個病患，你不能這樣……”卻被那人以唇封住了所有要說的話。
裴嵐捧著他的頭細細地親吻，原先隻是淺嚐輒止，但是後麵，便不再受控地，愈吻愈深。
陸微之被人攪掃著口腔，感受著那人身上熟悉的冷香，身體也逐漸由僵硬變得溫軟，回應著這個深吻。
一種溫暖而柔軟的氣息，在二人周邊縈繞糾纏，陸微之突然感到身體有些熱了。心尖仿佛有羽毛撩動，脊背不由得一緊，一種莫名的，不可言說的空蕩之感包裹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