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嵐轉頭去看,看到了那抹久違的白色身影。
陸微之駕馬而來,連氣都沒來得及喘,生怕裴嵐聽不到般的,又重複了一遍,擺手呼喚道:“阿嵐,我在這裏!!!”
他好不容易才從洛陵逃了出來,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辰國的軍營,但是卻不曾在軍營內發現裴嵐的蹤影。經多番打聽,才知道裴嵐到了城門外。
雖然不知道裴嵐來這裏,究竟所為何事,但是他隻想告訴他,他今日並沒有違約,他趁著天黑之前如約而赴了。
裴嵐先是一愣,倏爾輕輕地歎了口氣,展顏而笑,靜靜地,一刻未移地望著他。
陸微之策馬奔至了他的麵前,然後翻身而下。
他的手上,還緊緊握著一朵白色的小花,花瓣嫩白,花蕊微黃,幾滴雨珠落在上麵,甚是可愛。
陸微之瞥了一眼城牆上的情形,道:“怎麼了這是?”
裴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他麵上的灰輕輕拭去,溫聲道:“這花,哪兒來的?”
陸微之道:“山上撿的,覺得好看,就順手摘了。喏,送你。”
裴嵐將白花接過,道:“這花,名為‘雨生’。”
陸微之讚歎道:“哇阿嵐,這你都知道,真是好厲害呀。”
裴嵐倏爾笑了,漆黑的眸底有暗波湧動,然後,眾目睽睽之下,將陸微之攬進了懷裏。
陸微之一怔,試著掙脫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
因為,他感受到,緊緊摟著自己的人,正顫抖得厲害,無聲無息地哭泣著。
陸微之輕撫著裴嵐的後背,道:“怎麼了,怎麼哭了……哎喲,阿嵐啊,你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獨孤冶站在城牆上,臉上已是青紅一片,頗為難看,心底亦是一沉。
這怎麼可能!
他究竟是怎麼逃出來的?明明整個洛陵城都已經封鎖了!
如今,他的心底就隻有一個想法: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對,他還有最後一個籌碼……
獨孤冶的眼底忽地又亮了起來,猛地撲在牆簷邊上,哈哈大笑道:“陸微之,你跑了又如何?天寒毒的藥材,還在朕的手裏!你們辰國,無藥可救!無計可施!哈哈哈哈哈哈哈!等死吧你!”
陸微之望著發癲的獨孤冶,隻想上去把他的那張嘴給撕爛。
裴嵐聞言,鬆開了陸微之,啞聲道:“你中毒了。”
他的眼角處還掛著一滴淚,如此模樣,顯得頗為無辜,叫人心生憐愛。
陸微之不敢去看他的臉,點頭道:“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裴嵐忽地默不作聲。
片刻後,如厲鬼般轉過身,道:“眾將士聽令——今日,第一個攻破楚國城門者,賞金千兩!砍下獨孤冶項上人頭者,賞金萬兩!所有將士,皆重重有賞!”
此令一出,辰國將士們呼聲鼎沸,振奮著舉起了刀劍,隻待一聲令下,數萬鐵騎將會撞開楚國的城門,踏破楚國的國土。
獨孤冶自然也是聽到了裴嵐的話,又驚又怕,痛罵道:“裴嵐!狗東西!你不要藥材了嗎?啊?陸微之的命你都不要了嗎?”
裴嵐輕笑一聲,道:“他的命,朕要。”旋即眸峰一轉,提劍高指著獨孤冶,道:“你的命,朕也要。”
“所有將士聽令!攻城!”
這次,陸微之沒有攔他。因為,正如獨孤冶先前所說,天下五分,總該有人登上高位,一統五洲。
而裴嵐,是這世間最好的人選。
順辰者昌,逆辰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