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既出,蓮夫人的心也涼了半截。但她就紀申一個兒子,從小便疼得厲害。他若是出了什麼事,她的後半生也算是沒什麼指望了。所以就算是拚了自己這條命,也得替紀申謀個出路。
於是她又道:“隻憑一個香囊,如何斷定的了是申兒所為,再不濟那林淼……也隻是區區庶子,申兒好歹也是我紀府嫡出的公子,實在是罪不至死啊!”
陸微之聽到這裏,隻覺得這蓮夫人真是五十步笑百步。明明亦是姨娘出身,好容易被扶了平妻,現在便已經忘了自己先前來時的路了,居然開始用嫡庶之分來壓別人。
裴嵐淡淡道:“林相位高權重,聲威浩大。即使是朕與之行事,也是要掂量一二的。再者都是自己的孩子,哪裏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如今林相曆了喪子之痛,亦是夜不能寐,這段日子奏書不斷,一定要朕給個說法,不肯作罷……你自己看看吧。”說罷將桌幾上的一本奏折輕飄飄地丟在了蓮夫人麵前。
蓮夫人慌忙從地上拿過,卻發現那奏折上白紙黑字確是林相筆跡無疑,字裏行間都是要裴嵐要從重處置紀申,要紀申以命抵命。
裴嵐繼續道:“林相是兩朝元老,在辰國聲譽極高,朕自然不能輕易駁了他的麵子。”
林相何許人也?兩朝元老,權傾朝野,一人之下。紀平雖身份不低,但也難與之相較。
蓮夫人聞言眼中光亮全無,再顧不得什麼體統,心如死灰般癱軟在地,哪兒還有個朝廷重臣之妻的形象。
裴嵐倏然開口,麵上依舊風輕雲淡:“不過這辦法並不是完全沒有。”忽而頓了頓,麵色為難,“隻是……”
蓮夫人聞言,猛然抬頭,收了哀戚,忙道:“陛下但說無妨,臣婦……臣婦必當竭盡所能。”
裴嵐道:“既然夫人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朕也不再與你兜轉了。”幾乎是玩笑的語氣,卻透露著陣陣寒意,“朕如今這個位置,恐有不少人覬覦得很。”
“朕要你助我扳倒林相。”
蓮夫人心驚,但麵上仍未有所太大波動,隻道:“陛下……要臣婦如何做?”
陸微之將其神色收入眼底,心想果然與自己先前的猜測不假,這個蓮夫人絕不是簡單的女子。若是尋常女子,恐怕早被嚇得麵色煞白,跪在地上誠惶誠恐了。
想來也是,蓮夫人從巷柳間一躍變成紀府平妻,在紀府呼風喚雨,手裏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腥風血雨,所以她又怎可能是池中之物。想必若非是絕對的是走投無路,蓮夫人也不會出此下策,來尋求裴嵐的幫助。
裴嵐似乎很滿意蓮夫人的表現,笑道:“夫人不必驚慌。你我心知肚明,現在朝堂之上看似水波不驚,實質已經風波四起。”
“而林相表麵清廉不阿,其實心裏的那些心思,朕早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一直苦於沒有證據,倘若惘然處置了林相,一是會引起眾怒,二是怕這林相臨死反撲。”
蓮夫人沒有接話,隻是在一旁細細地聽了去,唯恐漏了隻言片語。
裴嵐繼續道:“前段日子,朕在他府裏發現了二百萬斤軍糧。好巧不巧,事發沒多久,這林府居然起了一場滔天大火,府中什麼都不剩了。連同著一起消失的,便是那林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