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都城內這些日子一直都不太平。前些日子因為割地一事鬧得舉國皆知,一時間謠言四起,民間異議之聲繁多,將辰元帝在心底唾罵了無數遍,其中不乏別有用心之人煽風點火。
人心渙散之勢來得凶猛,朝堂之間也顯得有些應付不過來。裴嵐最近一直在忙著處理這件事情,接連幾日都直到夜深才歇下。陸微之看在眼裏,雖然口中不說,心裏卻心疼極了。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倘若不是為了救自己,裴嵐也不會行此大逆不道的下下策。如今他是完好無損了,但引發的嚴重後果卻隻落在了裴嵐一人身上,被辰國子民在背後戳著脊梁骨痛罵。
裴嵐卻寬慰道:“不是因為你,這是朕自己的選擇,你一定不要感到愧疚。相反,他們應該要感謝你。”
“倘若朕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在朕麵前,於辰國而言,才是最大的災難。”
言辭中頗有“你若不在,所有人都別想好過”的霸道意味。陸微之不再多說,靜靜坐在裴嵐身側,陪著他批閱奏折。
陸微之自幼便對舞文弄墨不感興趣,如今看到奏折上群臣密密麻麻的黑字,更是看到就頭疼。裴嵐卻一目十行,章法飄落,字跡遒勁有力,重要的部分還用紅字標注圈起,顯得十分得心應手。
果然,有些人生下來就是當帝王的料子。
陸微之不禁看得有些乏了,打了個哈欠,眼角帶了點淚光。
裴嵐撫著陸微之的頭,柔聲道:“困了便去睡吧,朕也快了。”
陸微之搖搖頭道:“我不困。”
裴嵐沒再說,但將筆擱下時,卻發現身旁之人以手扶麵,已經悠悠然睡著了。
裴嵐乍然失笑,他的微之真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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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平淡時光沒有維持太久,翌日清晨,定都城裏卻傳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林相庶子林淼死了,死在了攬月閣一位舞女的閨閣裏。死狀淒慘,麵目全非,身上遍布猙獰的傷疤,看不出一絲好皮。更有知情人透露,林相祖宅前些日子還起了場大火,府中無一完物,可見火勢之洶湧。
此消息一出,立馬驚起滿城煙雨,一時間定都城內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林相是辰國兩朝元老,朝中威望極高,因其平日裏作風清廉,凡事親力親為,所以也深得民心。如今林相之子慘死,林府祖宅失火,這定都城一日比一日不安生。民間不乏有傳聞說,這是朝政變更的先兆,而林淼正是那塊倒黴的墊腳石。
“一派胡言!”陸微之得了消息,情緒略顯激動。
裴嵐卻眼不跳心不慌,不緊不慢地翻閱著手中的一冊古籍。
陸微之見狀,湊了過去,問:“陛下想著法子了?怎的一點都不見慌張?”
裴嵐沒有答話,反而眉頭緊鎖,盯著古籍一處出神。
陸微之也生了好奇,仰頭順著裴嵐的目光望去。
還沒看得仔細,唇卻被人自上方封住,陸微之喉間嗚嗚了幾聲,試著將其推開,那人卻吻得更緊,於是隻能任君采擷。
許久,裴嵐才將陸微之緩緩鬆開,麵色還帶著意猶未盡。
陸微之有些生氣,別過頭去:“陛下,你又這樣……”
裴嵐笑道:“嗯?朕哪樣?”
陸微之心知裴嵐在給自己下套,斷然不能再著了他的道子,沒再順著裴嵐的話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