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昭將二人分開,盡量沒有觸及陸微之的傷口。看著二人被人匆忙抬走,影昭臉色陰鬱到了極點。
他那張臉本就冷冰冰的,常年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除了麵對陸微之的時候,才會有些表情,因而現在顯得更加不近人情。
剛剛裴嵐前腳剛走,他就跟了上來。結果就看到剛剛的所有情景。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裴嵐如此失態的模樣。裴嵐摟著陸微之傷心欲絕,剛剛所述的那些話語都無一例外的傳到了影昭的耳朵裏。
就算他再傻,也不可能不懂那意味著什麼。
怪不得……怪不得……以前所有的匪夷所思之事都在此刻得到了解釋,如團團迷霧被風突然吹散,影昭豁然開朗。
影昭垂下頭,長歎一口氣疾步跟了進去。
定辰宮內,裴嵐躺在明黃色玄錦大床上,眉頭緊緊皺著,似有噩夢。
周圍圍著許多人群,腳步匆忙,馬禦醫更是急得焦頭爛額,忙忙擦拭自己麵上的汗珠。
另一邊的淩雲宮裏,陸微之的傷口已經被簡單包紮了,隻暫且止住了血。麵色慘白,嘴唇已經發紫,生命體征越來越薄弱。
馬禦醫是首席禦醫,自然得兩邊照看。如今恨不得立刻多出來個三頭六臂。好在宮裏剩下許多禦醫也在聞訊趕來,不然今日估計這小老頭要累死在這裏了。
似錦在定辰殿側,急得團團轉,左右踱著步子,嘴裏還喃喃道:“怎麼辦啊怎麼辦?”
影昭看得煩了,將似錦一下子拉開,“姑娘,你別再晃來晃去了,好嗎?”
似錦眼眶裏含著淚水,鼻頭紅紅的,帶著哭腔道:“可是……我著急……”
影昭一聽這話更加來氣,言辭犀利,毫不客氣道:“這在場各位誰不著急?你在這轉來轉去他們也不會醒過來!你就別添亂了行嗎?”
似錦沒有說話,圓潤的鵝蛋臉上噙著閃閃的淚花,隻是關切地看著不遠處的裴嵐。
影昭看到她如此可憐模樣,也不好意思多說一句,隻深呼一口氣,將視線移至裴嵐身上。
裴嵐的手緊緊蜷著,驀地睜開眸子,麵色陰沉到了極點,仿佛暴雨前的暗沉天空。
馬禦醫看到裴嵐醒了,立馬湊到其跟前,小心詢問道:“陛下,您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還有不適嗎?”
裴嵐扶額從龍床坐起身,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群。
有侍女、侍衛、影昭,還有好些個禦醫,看到裴嵐蘇醒,麵上總算帶了點輕鬆之意。
沒有他……他受傷了……他在哪……
裴嵐大手將被掀開,乍然下床,險些有些站不穩。似錦趕忙上前攙扶,卻被裴嵐一把推開,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似錦隻得委屈地退在一邊。
裴嵐雙眼布著猩紅血絲,黑發散在一邊,給其增添了幾分不可言說的妖孽美感。
但是他此刻卻顧及不了那些了,倏爾將馬禦醫拉到跟前,雙手捏住馬禦醫的兩肩,問道:“剛剛那個男子現在怎麼樣?他在哪裏?”
馬禦醫肩膀吃痛,看到裴嵐此番模樣,難免受了驚嚇,隻斷斷續續說道:“在……淩雲宮,手下無能,那箭矢上卒了毒,隻把血止住了,但是那毒,確是……”
“卻是什麼!”裴嵐聽到馬禦醫所言,再也不能保持理智,怒道:“什麼啊?”
馬禦醫立馬跪了下來,麵色惶恐,額間滲出些許汗珠。眾人雖聽不清二人之間的談話,但都是些有眼力見的,見情況不對,也紛紛跪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