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擔當(1 / 3)

瓜州的守將並不是江寒血,更不是不通軍事的空頭將軍唐澤,而是新近得到提拔,晉升為從六品驍勇校尉的洪大海。這是江寒血最近特別感到特別鬱悶的地方,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帶來的一千來匹戰馬,他死活隻肯交出五百匹——你蘇老爺子給我的承諾既然打了折扣,那我也要給你打打折扣了。

根據蘇常勝的說法,由他帶著斷頭軍去守瓜州,替換原本在瓜州組紮的老兵,那麼按照江寒血的理解,自己理所當然就是瓜州城的守將。可是沒想到去了瓜州以後才知道,原來這裏的駐軍有三千人,自己用五百斷頭軍換走了兩千名入伍多年的老卒,卻還給他留了一千多個剛入伍半年左右的拖油瓶。

五百人為一旅,首領稱為旅帥;兩旅為為一團,首領便是驍勇校尉。和陪戎校尉、至果校尉等散官不痛,驍勇校尉是正兒八經的實職武將,品級是從六品,統領一個團的軍隊。洪大海是剛剛得到提拔的,王昇手下可沒有這麼多老兵給他帶,便塞給了他一千個新兵蛋子,讓他從頭帶起。

如今在瓜州城裏,洪大海的官職比江寒血大,手裏的人也比他多,這瓜州城軍事主官的位子自然由他來擔當。當然,如果一定要比官職的話,是誰也比不過唐澤的,隻是唐澤官職雖高,可實際的身份隻是個行軍司馬,縱然頂了個王子的身份,也不可能由他來擔任主官。

江寒血對洪大海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倒還夠不上厭惡的程度,隻是心底裏頗有些瞧不上。

洪大海和他剛一見麵的時候,就起了個不大不小的衝突,即使算不上結仇,起碼兩人之間是有梁子的。由於一開始的時候吃了些虧,洪大海也不待見他,見到他眉毛不是眉毛,眼兒不是眼兒的,對這個江寒血倒是很理解——都是大老爺們兒,誰還沒點兒脾氣啊?反正洪大海怎麼瞪他,他就怎麼瞪回來就是了。

後來洪大海和他比了兩次射箭,第一次是洪大海贏了,趾高氣昂了好一陣,每回出操回來都要特地到斷頭軍的營地前麵繞一圈,好像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一樣,得瑟個沒完沒了,江寒血忍了,隻是埋頭苦練;第二次他終於找回了場子,利用自己的夜視力贏了洪大海,這種吐氣揚眉的事情,當然要好好顯擺一回了。

可沒想普普通通的一場比賽,洪大海竟然輸急了眼,舞刀弄劍的要砍自己的手臂,若不是江寒血最後出手阻止,這條手臂早已經不屬於他了。這種舉動在江寒血看來,是極端不要臉且無賴的舉動——願賭就要服輸,有能耐的話,你也苦練三個月,再來找我比過啊?

雖然出手救了洪大海,但兩人的關係仿佛到此就告一段落了,從此以後,洪大海也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出於畏懼,見到他就繞著走;而江寒血也不領他的情——你繞著走是你自己的事,可不是老江逼你的,這樣也好,眼不見為淨,省得見到他自己惡心。

很快,江寒血就被調到鳴沙縣去了,在那裏耀武揚威,好不自在;沒過多久,洪大海也得到了升遷,晉升為驍勇校尉,也帶著一批新兵蛋子去了瓜州駐防,按理說他們倆見麵的機會也就不多了,可沒想冤家路窄,如今有碰到了一起。

洪大海遠遠的見到他,臉色就很不自然,在兩軍交割的時候,他站在旁邊一句話不說。轉眼幾個月過去,江寒血原本不想和他一般見識了,一見他這個模樣,心裏的火忍不住蹭蹭的往上竄:這****的給老子摔什麼臉色?莫不是以為如今自己當了我的上司,便可以萬事壓著我,報當日敗北之仇?

有了這個想頭,江寒血當然是堅決執行“非暴力不合作”的方針策略了,在瓜州的整體防守上,和洪大海劃清界線:洪大海的人多,負責防守長城沿線的關隘,以及瓜州城的西、北兩門;斷頭軍人數少,隻用負責鎮守瓜州城的東門和南門。雙方各司其職,隻在名義上有統屬關係,洪大海根本無法幹涉斷頭軍的內務,而江寒血也懶得管洪大海在做什麼,別說相互配合,共同防禦,就連起碼的溝通聯係都沒有,兩人都擺出了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同在一地駐守,一個“軍分區”出現兩個“司令部”,這顯然是不行的。一山二虎,不分雌雄,遲早有一天會鬧出大事來,對於他們倆之間的分歧,唐澤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唐澤向來老實本分,身份雖然尊貴,但脾氣極好,從來沒擺過小王爺的架子,與營中各級將領都相處得很愉快,洪大海對他十分敬重;同時,他又是唐櫻的哥哥,江寒血對這個“準大舅子”也要賣幾分麵子,所以他便成了兩人之間的潤滑劑。

唐澤去找洪大海,洪大海倒是很好說話,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禮,言語之間相當尊重,但提到要和他與江寒血和解時,他卻好半天不肯說話。

“江校尉武藝高強,在下向來是佩服的,什麼梁子不梁子的,說不上,也不敢以上司自居,冒然對他下軍令……”

這是什麼話,你如今本來就是他上司,說什麼自居不自居的?唐澤正想反駁,看著洪大海一臉無辜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他的難處。如今江寒血在西北大營中風頭正勁,與眾多高層將領都有極好的關係,就算換了自己在洪大海的位置上,都會非常為難——就算你給他下令,他能乖乖的聽嗎?

這事看來還得從江寒血身上找解決,於是他又去找到了江寒血。江寒血如今和他熟絡得很,一聽是這個話,也不兜圈子了,斜眼瞄了他一眼:“是那姓洪的不敢招惹我,在你麵前說了我的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