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小蚌拿著藥回來了。看到了床邊趴在一旁的華初,和被褥上已經濕了一大片的水漬。無聲地搖了搖頭,默默地退出門去,去隔壁給少主煎藥了。藥味濃鬱,順著窗戶邊一陣陣飄出,最終飄到了阿亦這間屋子,被華初一口氣吸進,猛地坐起,胡亂的掃掉自己臉上的淚水,起身就跑到了隔壁,看著小蚌正在用扇子聚精會神的扇著藥爐,小蚌聽到喘息聲,回頭也看到了華初,道:“公子,您不是在......”
華初無力道:“阿亦還沒醒,我想給他煎藥。”說著他走到小蚌身邊,躲過扇子,蹲在地上,一隻手抱著膝蓋,一隻手就開始認真的扇起來。一旁的小蚌愣了一下,馬上又回過神,道:“公子,我看您都沒有力氣,不然還是我來吧。”
華初並未回話,小蚌無奈的歎了口氣,起身隻道:“那公子不如坐在凳子上?這樣腿會蹲麻的......”
沒想到下一秒華初直接雙腿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蚌直接無話可說。半晌才道:“那我去準備吃食了,等少主醒來,就可以直接吃了。”
華初無聲地點頭表示,小蚌這才轉身離去。
藥罐的藥慢慢沸騰起來,華初也沒熬過藥,不知道沸騰了需要轉文火再熬一會,他隻是去看藥湯的顏色來判斷是否大功告成,這時當覺得和平時自己喝的顏色差不多,還有一股苦苦的難聞的味道撲麵而來時,他屏住呼吸,用抹布墊著藥罐的把手,小心翼翼的端起來藥罐將裏麵的黑乎乎的藥湯倒倒了桌上的晶瑩剔透的玉石碗中。隨後心滿意足的端起碗,放到托盤中,思索片刻,心道:“看著好像黑了點,不過顏色越深,藥效應該越好吧......”又想起還忘了在碗裏放一個勺子,一切準備就緒後,華初端著托盤大步朝著阿亦房間走去,到了大貝殼床邊,將藥碗放到一旁的桌邊,半跪在地上虔誠道:“阿亦,你醒來吧,我想你了。”
阿亦的額頭似乎皺了一下,很快又平靜如初。華初捕捉到了這一瞬,他覺得阿亦聽得到他說話,可是他還能說些什麼呢?如果阿亦不醒來,這藥該怎麼喂下去?想到這裏,華初起身坐在床邊,試圖直接喂藥看看有沒有效果,他拿起碗,舀了一勺藥,放在嘴邊吹了又吹,確定不燙後,往阿亦嘴邊喂去,可阿亦嘴巴緊閉,藥順著嘴角一下子就流了出來。華初趕緊放下碗,掏出懷中的手帕,輕柔的擦去阿亦嘴角的藥湯,歎氣道:“阿亦,你不喝藥,怎麼才能醒過來呢?我真的想讓你醒過來,嗯,那我就冒犯了......”
說罷,他扶起床上的阿亦,攬在懷中,一隻手拿起藥碗,猛地喝了一口,那味道簡直苦到難以形容,還伴有一股子糊味,華初一手托著阿亦的頭,另一手放下藥碗,環著阿亦的腰,閉著眼睛嘴巴貼到了阿亦的唇上,將要緩緩送進了阿亦的嘴中,扶著頭的手將阿亦的頭向後又向前一推,果然藥咽下去了。就這樣,一碗藥終於喂完了,華初輕輕地將阿亦又放回床上,拉著他的手道:“阿亦,我就在這裏陪著你,你一醒就能看到我了。”
華初陪著阿亦一直到了子時,中間尊主和夫人也來看過,尊主怕打擾阿亦休息,拉著罵罵咧咧的夫人又都走了。小蚌也偷偷來看過是否要用餐,隻是少主終究未醒,也隻得作罷。
子時過半,恍惚中阿亦來到了一片霧蒙蒙又平靜的湖麵,他在裏麵摸索著走了很久,不知不覺間身後有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那聲音時近時遠,似男似女,模模糊糊。阿亦聽得汗毛豎起,心亂如麻,開始天旋地轉起來,那場景一下子切換到了大陸上。此時大片的廝殺聲響起,千軍萬馬從他的身體穿過,大片大片的人都在發了瘋似的刀劍相向,而在阿亦頭頂上,兩個身穿不同服飾的人正在高空中大打出手,阿亦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施法招數,兩人就在空中瞬移著不停地變換位置,拚的你死我活,隻見身穿白色戰袍,頭戴水狐飾品的中年男子正處於優勢,可不知為什麼突然又從高空中墜落 ,另一個粗獷霸氣的身穿黑色戰袍的中年男子大聲狂笑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