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非常喜歡,還特意給這種月餅起了一個名字,抹茶琉璃月餅。這種月餅她隻給慕白做過,他去世以後,她便再也沒有做過。
蕭遠沒去想抹茶琉璃月餅到底是什麼味道,他看著她的眼睛繼續問:“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木蘭回屋裏找糊燈籠的紙,院子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馮氏聽了他的問話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他是個極溫暖的人。我跟娘在馮家過得並不好,他知道以後,央著家裏要早些成親。
我家裏的長輩原先很看重他,覺得我在族中沒有親生的兄弟,可惜了這一門親事,想要悄悄換族中另一個姐姐跟他成親,他聽說以後死活不同意。”
那時候慕白跟他的父母鬧得很凶,也許正是因為那一次他悖逆父母的意願,所以才被過繼到堂伯父名下,以及後來被家族所不容。不過,慕白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這些事,她也是在堂伯母和沈家女眷的閑言碎語中聽說的。
他不想讓她知道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她娶回家,他不忍看她在娘家受苦,也不想讓她心存愧疚,他就是這麼貼心溫暖。
這是自慕白去世以後她第一次跟別人談起慕白,心底那些壓抑許久的思念忽然都迸發出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跟慕白在家族中被人欺負,娘家的姐妹嘲笑她費盡心思嫁了個不長進的夫君。他們下定決心離開臨安,一路的窘迫和艱辛不言而喻,慕白從不抱怨,她甘之若飴,他們就這麼相互扶攜著過了十幾年,最終還是抵不過命運,慕白就這麼冰冷地死在監獄裏,她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她心裏有多不甘就有多痛苦,有時候揪心地恨不得立即死掉去陪慕白。
蕭遠見她哭得幾乎不能自抑,默默地拿出帕子遞給她,扶著她去了花廳坐下。木蘭抱了一疊紙從屋裏出來,見到娘親又哭了,丟下手中的紙就想跑過來安慰娘親,卻見蕭先生回頭給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立即駐了腳。
她心裏非常害怕看到娘親哭,她才六歲,三歲那年看到娘親掛在房梁上的情形至今還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裏,讓她每一次想起的時候都特別沒有安全感,總擔心娘親會拋下他們離開。
她總是想盡辦法逗娘親開心,撒嬌耍賴,讓娘親沒有時間去哀歎,可是,她已經六歲了,早已懂事了,她怕自己忽然不知道怎麼撒嬌,不知道怎麼去逗娘親開心,因為她偶爾也會覺得一遍又一遍地去裝懵懂可愛很累。
蕭遠看了一眼滿臉失落甚至有些悲色的木蘭,隔著花廳的竹窗看了一眼候在前院的朱嫂,朱嫂立即繞過花廳,穿過遊廊走到正房門口,抱起木蘭哄著她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