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看著弟弟沿著高高的台階進入學院。考試要一整天的時間,她決定回去找廣叔,在馬車休息一下再回書院門口守著。
從太平巷出去是禦道街,府衙就在這條街上。相比與太平巷的吵吵嚷嚷,這條街顯得異常安靜,所以,一個女人的哭喊聲響起的時候特別突兀,也有些耳熟,引得木槿停下腳步望過去。
木槿沒想到哭喊的人竟是於大娘,她匍匐在衙門口大聲喊著冤枉,府衙的大門卻緊緊閉著,門口守著的衙役不耐煩地想要把她趕走,手上的水火棍都戳到於大娘的臉上了,可是於大娘絲毫不為所動,一直哭喊著讓大人給她做主。
於大娘是心地柔軟善良的人,他們一家在木槿最難的時候給了他們很多幫助,木槿不忍看她受罪,轉身過去拉住於大娘:“大娘,大娘,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於大娘這些天經曆了太多事,壓在心底一直無法訴說,這會兒見到木槿,隻覺得親切,直接坐到縣衙門口就跟木槿哭訴起來:“木槿好姑娘,你於大伯跟老大被人打了。碼頭上也不知道來了一幫什麼人,非說碼頭是他們的地界,要在碼頭幹活就得交人頭錢,一個人要交五文,如果活多了還要交得更多,否則就別想在碼頭攬活幹。
那是一幫土匪啊。在碼頭出苦力幹一天活總共也就能賺個二三十,他們要白拿走五文,比城門的入城費還要多。老於他們那裏肯吃這個虧,就跟他們鬧起來了。
他們看出老於跟我家大兒是苦力的領頭,直接就下死手把老於和老大打得躺在床上動不了了。我那小兒子年輕氣盛,鬧到碼頭讓人給個說法,卻被碼頭巡邏的衙役給抓了,聽說被送進了衙門。
青天大老爺啊,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啊,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要毀了!若是我做得不好,就懲罰我這個老太婆好了,為什麼要讓孩子們遭這樣的罪……”
於大娘越說越難過,越說越恨,兩隻手一會兒指著天,一會兒拍著地,拍得啪啪響,手指頭通紅像是滯血了,她卻毫無知覺,隻恨自己無能,恨世道不公,卻不知道該罵誰。
木槿聽了於大娘的話,很為她的遭遇感到難過和不公。如今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為什麼會有這種欺行霸市的行為,她今日若是不管於大娘的遭遇,可是,萬一哪日自己也遇上同樣的事情,誰又會為自己說句話呢!
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在金陵並無根基,能夠開店做生意靠得就是金陵城的開放與包容,任何人隻要努力就可以憑自己的本事生存。
如果府衙有人縱容在碼頭收管理費的行為,就會有人從中得到利益,甚至看到更大的利益,總有一天也會有人為了利益縱容那些擾亂市場,欺壓商戶的行為。
木槿拉著於大娘後退幾步,離開府衙大門她低聲說:“您一個人在這裏鬧根本沒有用!我問您,於大伯被打以後,碼頭上其他苦力什麼反應?”
於大娘這個倒是知道的,當日多虧幾個一起做苦力的老鄉把老於他們抬著送回來。不過在碼頭做苦力的人大都沒有別的出路,除了在碼頭做些搬搬抬抬的力氣活,也找不到其他糊口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