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道雅:“聖人雲,治大國如烹小鮮。
先生一番話,小女子受教了。”
鄭錦黔沒接她這一禮:“今天晚上,我隻是個廚子,你也隻是個店員,咱們聊的,隻不過是喝酒侃大山罷了。
那一天你要是打算走了,你還是你,我也想繼續是個廚子,別動無辜的人。”
孫道雅:“我答應。”
鄭錦黔:“怕是你答應不了啊。”
孫道雅:“何解?”
鄭錦黔:“先斬後奏啊……”
聽到這四個字,孫道雅的內心莫名的顫抖了,他們敢嗎?他們敢!而他們姐弟兩人還得靠著他們,他們什麼都說不出來……
孫道雅:“你……後悔了嗎?”
鄭錦黔:“後悔?
你猜,我為什麼讓孫道煒被欺負了告訴店員?”
孫道雅:“這……”
鄭錦黔:“不可說啊……不可說啊……
這所謂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我這食客也是紛紛擾擾,絡繹不絕。
誰知道哪一個就成了店員呢?
誰又規定,隻有王城才有那麼多的是非呢?
都不重要了。重要的,都隨著世界時間的變化不重要了。”
孫道雅沉思了下來,像是在思索鄭錦黔的話語,也像是在思索一些其他的事情。
孫道雅:“那……你這是為了自保?”
鄭錦黔:“差不多吧。”
孫道雅:“為什麼?”
鄭錦黔:“天下說不定要亂了。”
孫道雅:“因為朝廷昏庸?”
鄭錦黔:“誰知道呢?”
孫道雅:“你知道!”
鄭錦黔:“我不知道。”
孫道雅:“真的就這麼冷眼旁觀嗎?”
鄭錦黔:“不然呢?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廚子。”
孫道雅:“你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廚子。”
鄭錦黔:“我的菜不好吃嗎?”
孫道雅:“好吃。”
鄭錦黔:“那我就是一個手藝不錯的廚子。”
孫道雅:“你完全可以不是一個廚子。”
鄭錦黔:“你怎麼就那麼肯定?”
孫道雅:“因為你這裏太太平了。”
鄭錦黔:“這難道不是好事?”
孫道雅:“但是不應該局限於一個小小的酒肆。”
鄭錦黔:“我的能力支配這一個小小的酒肆。”
孫道雅:“不試試怎麼知道?”
鄭錦黔:“知道才不試試。”
孫道雅:“我可以幫你!”
下一刻,一粒花生米精準的投進了孫道雅的嘴裏,打斷了孫道雅的話:“有些事情,沒必要說出來,對你我都好。
有些事情,也沒必要去做,因為越幫越錯。”
孫道雅:“那就這麼看著大廈將傾?”
鄭錦黔:“我不是建立這麼一個小小的避難所了嗎?”
孫道雅:“可著救不了天下百姓!”
鄭錦黔卻是笑了,笑得很諷刺:“難不成我一個人就能救了這天下百姓嗎?”
孫道雅也笑了,笑得很無助,很絕望。世界,從來不是一個人就能拯救的。
孫道雅:“你猜到我們是誰了?”
鄭錦黔:“別誹謗我,我隻不過是救了兩個流民的廚子罷了。”
孫道雅:“不能給個續命的法子嗎?”
鄭錦黔:“菜譜倒是有。”
孫道雅:“就不能說些實話嗎?”
鄭錦黔:“菜譜真的有。”
孫道雅:“感覺,把你強行綁上船,會有希望的光照進這個可悲的世界。
隻不過,這對你來說不公平,也對對那些本來不該死的人不公平。”
鄭錦黔:“這世道沒什麼公平的世界,所謂的公平,隻不過是人們強行加在上麵的而已。
而且……這年頭,這什麼事不死人啊?
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裏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陽,我們自然心悅誠服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