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台下現出的洞口穿過,又是一條狹窄冗長的甬道。

但這一次的甬道,和入口那處不同,兩側的石壁並非光滑,而是每隔十餘步,就有一尊赤發須張的金剛力士像坐落於甬道之中。

金剛力士像的手掌皆作虛握狀,陳牧猜測該是有火把被握在手中,以此點亮整條甬道。

隻是不知為何,這些金剛力士像此時手中的火把都已經消失不見,僅餘下一張張猙獰怒目的麵孔,在黑暗之中,死死盯著每一個從甬道中通行之人。

“公子,說來奇怪,自從離了入口的那兩尊羅漢像,我越是深入佛窟,反而越是感到輕鬆自在,雖然被佛陀、菩薩、金剛力士包圍,但卻不覺有被壓製之感。”段萱低聲朝陳牧說道。

陳牧聞言,點了點頭,不動聲色。

他之所以不將段萱收入陰幡,也是存了利用她鬼王之軀,進行探秘的心思。

畢竟佛門聖地,天然就對鬼類存在壓製,段萱在悲慈寺和伏魔寺內,因受香火信仰願力的壓製,實力往往隻能發揮出七八成水準。

而作為伏魔悲慈兩寺起源地的佛窟,按理來說,帶給段萱的壓製之力,當會更大才是。

可在這上千佛龕以及釋迦主像的圍攏下,段萱不僅沒有感受到壓製,反而輕鬆自在,這本身就足以說明問題。

何況她還親手摘下了一座微縮佛像,而身上卻無半點被神聖佛意灼傷痕跡。

要是尋常的佛窟也就算了,可這是誕生了三棺城兩大寺廟的佛門重地,且常年得到禁製保護。

任由一個鬼類肆意行動,無所製衡,就顯得很不同尋常了。

沉默的腳步聲在甬道內回蕩,又轉過一個彎道,再次有門洞立在前方。

穿過門洞,不出意外又來到一處開闊的洞窟之中。

這座洞窟比前麵所見的一座,要小上許多,佛像也隻有五尊,正壁主佛身軀粗壯,造型敦實厚重,身軀僵直少曲線,精致程度遠不能和前麵所見的釋迦佛像相比。

“這是什麼佛?”陳牧出言問道。

沒想到喜好讀經的小和尚,此時竟也皺眉沉思,也是認不出這主佛的來曆。

“公子,這邊有塊石碑,上麵刻著字!”段萱忽然在一旁呼喚。

陳牧和苦聞都踱步前往,果然,一塊石碑立在最右側的菩薩像旁。

苦聞腳步最急,已是張口把那碑上的文字給念了出來:

“自非傾珍建像,焉可炻彼遺光,若不勤栽藥樹,無以治滋聾瞽。”

“小師父,這是什麼意思?”段萱不解問道。

“阿彌陀佛,碑上所言,大意是勸世人開龕造像,就如同勤種藥樹,可以解除耳聾目盲等疾病之苦,是德善之舉也。”

陳牧略微沉思,說道:“如此一來,豈不是說,這座佛窟乃是由百姓共同籌錢所建,在掩埋地下之前,也是一方香火鼎盛之地?”

“可若當真如此,為何三棺城內外,皆無關於此地傳聞?它又是為何會深埋地底?七百年前,伏魔與悲慈兩寺祖師,在悟得真經後,為何不將其公開,供百姓參拜向佛,反而以禁製封鎖,讓其不見天日?”

苦聞與陳牧對視一眼,都讀出眸中的凝重。

隨著他們奪回密鑰,深入佛窟,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得到解答,反而是謎團越積越多。

按照這石碑記載,若佛窟當真是由佛門中人,勸百姓開龕造像,那要建成這般巨大的佛窟,隻怕要不下數萬人的齊心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