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密鑰歸位,落入兩尊羅漢像之手,禁製也隨之發生變化。

阻礙進入甬道的光芒消散不見,徹底露出黑漆漆的向下甬道,伸手不見五指,似妖獸張口,又似寶庫迎客。

此一行入,吉凶難測。

但陳牧和苦聞都不曾有半點猶豫,對視一眼,就紛紛踏入甬道之中。

苦聞行走在最前方,手持念珠,身體散發出淡淡金色佛光,渾身膚色如銅,像一尊銅人在沉穩行走。

他不擅與人鬥法,卻在橫練外功上,練到極致,鐵布衫金鍾罩,刀槍不入,諸邪難侵。

是個當先鋒探路的好棋子。

苦聞小和尚也有此自覺,於狹窄漆黑的甬道上,先行一步。

鬼新娘段萱走在苦聞身後。

她鬼王之軀,對佛窟內的氣息,最為敏感。

先前也是她對禁製的反應最為強烈,她走在苦聞身後,可探察危險,相當於以身為餌,掀開這佛窟的神秘衣角。

陳牧則走在最後,手握龍淵劍,身後劍匣氣機張揚,十一柄名劍隨時蓄勢待發。

他的戰力無疑是三者之中最強,且寶劍多,機動靈活,作為壓陣的角色最好不過。

他們都很清楚,這座誕生了伏魔和悲慈兩寺師祖的佛窟聖地,在空蟬墮落邪道後,已經不再可靠。

隨時都有生變的可能。

要知道兩寺的師祖都是欲界定修為,於此地開悟,然後成宗立派,足見佛窟奇異。

他陳牧和苦聞,一個築基境修士,一個細心住沙彌,外加一個相當於築基修為的鬼王,不小心行事,若真有意外,怕是連個收屍的人也無。

這也是陳牧一開始沒有回應智空“傾寺相贈”的原因。

他隨時都和小和尚做好了見機不妙,腳底開溜的準備,自然不能貪取那伏魔寺的饋贈,平白束縛了自己的手腳。

但陳牧和苦聞一番默契的配合,卻在行入甬道數十步後,就宣告是作了無用功。

這地下佛窟內的地形,真是應了“初極窄,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的記聞。

隻見兩人一鬼在狹窄甬道內小心翼翼行了一陣,忽然筆直向下的甬道,突然在盡頭處拐了個彎,轉入後,有一個狹窄洞口豎在前方。

苦聞一馬當先,裹著金身低頭穿過洞口,然後抬頭仰望,站立不動,歎了聲“阿彌陀佛”。

陳牧跟在段萱之後,也鑽過洞口,抬頭四顧,眼中眸光閃動。

原來穿過這洞口之後,就不再是狹長漆黑的甬道,而是進入到一座洞窟之中。

借著苦聞小和尚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佛光,能夠看見,這座洞窟極高極闊,足有伏魔寺大雄寶殿的三倍大小。

抬眼望去,四周的石壁之上,都密密麻麻刻滿了佛龕,每座佛龕的雕刻裝飾都十分華麗,有蓮瓣尖拱、帷幔流蘇、坐著形態各異的眾生佛像,怕是不下千尊數量。

人站在洞中,就如同螻蟻被千佛注視,無論是否釋家信徒,在這一刻都必然生出對佛陀的無窮敬畏之心,凜然肅穆。

而在洞窟的中心位置,更是釋迦牟尼主像,麵容清瘦,眼含笑意,安詳端坐在方台之上,左右各有一尊菩薩侍從,皆表情文靜,儀態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