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珠璣,擲地有聲,聽著南姬的話,黎曼的眼眶瞬間便紅了。
曾幾何時,她無數次的想要當麵問問漢王,原來的花影為何說死便死了?死得倉促,死因不明,隻草草一尊棺木便抬出了鳳來樓,連個水花都沒濺起。
是!對於一個親王而言,死了個花魁不是什麼大事,可於公而言,她是三法司過了明檔的花魁!於私而言,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可是她為了避嫌,連那名為“寒月”的鳳頸琵琶都不能要回,隻能將一腔的悲憤深埋心底,今日卻被南姬一口氣質問了出來,不可謂不痛快的!
漢王沉出一口氣,臉色也難看了下來。
小凡似又被刺激到了,眼神如刀一般的直勾勾看著南姬,咬牙道:“一個賤婢罷了!千人枕萬人睡的玩意兒,死了便死了,有什麼好過問的!”
這種話從一個姑娘家的口中說出,實在是不堪入耳,雖然世家貴族的公子小姐們未必看得上鳳來樓的樂伶們,可誰也不會將這樣的話直白的宣之於口,失了身份又沒有教養。
南姬微微勾唇,一抹冷笑浮上唇角,斜睨著小凡,幽幽道:“小凡姑娘,鳳來樓乃皇家教坊,你可知何為皇家教坊?便是犯了事的官員家眷墮入賤籍才會入這鳳來樓,換言之,她們皆是官員之後的清白身,若非被家族連累,也是堂堂正正的官家小姐!而小凡姑娘,你呢?你是什麼出身?”
南姬的話直愣愣的紮進了小凡的心裏,刺得她臉色瞬間一白。
南姬本不願提什麼出身,生在何樣的人家本就不可選,但成為什麼樣的人,卻有無數條路,端看己心!
這些墮入賤籍的樂伶們本也是官家小姐,隻因受家族連累才流落紅塵,本就命運多舛,無端還要受人編排,又該去何處說理?
而小凡隻不過是命好,有一個為救漢王殞命的哥哥,才換得她一世安寧,這不是她德行修來的,隻是天意弄人罷了,又有何可炫耀自豪的?
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養在漢王府多年便真覺得自己是什麼貴人小姐了?
一旁圍觀的不乏同花影一同來別院獻藝的樂伶,聽著南姬為她們發聲的話,皆紅了眼眶,有個別的竟低聲啜泣了起來。
人人都看不上賤籍女子,表麵上追捧,私下裏唾棄的比比皆是,可她們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啊!憑什麼平白無故受這“千人枕萬人睡”的罵名?!
太子揉捏著眉心,臉色又蒼白了兩分,聽著小凡那不堪入耳的話,隻覺得頭疼。
他多少知道些漢王緣何縱著小凡,也知漢王那後院中諸多見不得光的事,可他身為大哥,手再長也不能管弟弟們後院的事兒,那是人家的私事。
可今日,這是兩個兄弟對上了,雖看似隻是女子間的事,可一旦處理不公,極有可能埋下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