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姬莫名便紅了眼眶,喃喃道:“祖母,夭夭不想長大。”
不長大,是不是就不必麵對分離了?
身邊的人會永遠都在,一切都不會變。
老夫人輕歎一口氣,低頭看著南姬嬌俏的小臉兒,道:“夭夭,即便是女兒家,祖母也願你獨立於這天地間,坦坦蕩蕩,心有城府又心無掛礙,重情是好事,可太過重情隻會徒增煩憂,你會長大,有些事,也要學會放下。”
南姬仰著小腦袋看著老夫人慈愛的麵容,燭火映著她的側顏,她眼角的溝壑也在南姬不注意的時候漸漸爬了上來,歲月從不會停下腳步,無情的匆匆滑過。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好了,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去城外送送夫子吧,也算全了這一段師生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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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初年走得很快,從決定北上到動身也就兩日的功夫。
一輛樸素的馬車,一個車夫,一個包袱便是他所有的行囊,簡單得離譜。
大房的孩子們送段初年出了涼城城門,站在城門口,南姬望著段初年從馬車上下來,走到近前,他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書生,在南姬的記憶中,他好似從未變過,含著和煦的笑意,永遠都不會生氣的模樣。
看了眼夏安然他們,段初年的視線終是落到了南姬的身上,這個小丫頭自打開蒙便是他一手教大的,看著她從一個奶娃娃長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心中感慨萬千,時光走得太快啊!
南姬努力的展開笑顏,淚卻禁不住漫上了眼眶,她拱手衝段初年恭敬的行了個見師禮,啞聲道:“夫子此去山高路遠,此生恐再無緣相見,夭夭承蒙夫子教誨多年,不敢忘一字一句,今後定當規範己身,夫子放心,夭夭長大了!”
她展顏一笑,淚卻順著白皙嬌嫩的臉龐滑了下來,“夫子有鴻鵠之誌,不該委身燕雀之巢,夭夭惟願夫子青雲直上,鵬程萬裏!”
看著那滴淚,段初年下意識的抬起手想要為她拭掉,手卻在抬起兩分時,倏然握緊,又緩緩地放下了。
他含笑看著南姬,猶記得四五歲剛開蒙時,她在穆晴的教導下搖搖晃晃的衝他這個小夫子行見師禮,懵懂的瞪著一雙灰藍色的琉璃眸,可愛得讓人想要將她抱入懷中。
懂事後,這丫頭就沒如此鄭重的行過見師禮,回回行禮都透著一股子頑皮和敷衍。
今日這一禮,倒是前所未有的規範又恭敬,卻是在告別之際。
風揚起她腰間的長發,迷蒙了誰人的眼眸。
段初年臉上的笑意不變,心頭有千言萬語在喉間幾個輪回,終也隻是輕聲應道:“好!”
轉身上車,再不回頭,卻在轉身的瞬間紅了眼眶。
夭夭不要哭,無論我身在何方,都會給予你最誠摯的祝福,願你一生順遂,百歲無憂……
馬兒揚起蹄子,帶起黃沙陣陣,卻在一陣和風過後,消散無蹤,徒留離別之人的心傷與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