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皺起眉頭,注意力卻已經全然轉移到了方才張靈雪所說的那些玄‘門’之中關涉到心‘性’修為之上的法‘門’與決竅上麵。事實上他從方才取出‘玉’像開始,所想得到的,也不過就是這些有可能關涉到如何進入那傳說之中意識最深處層麵的方法,也即是達到如張靈雪那般進入所謂天人合一,從而可以感應通靈狀態的種種手法。雖然對於玄‘門’中人來講,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明白集體無意識這樣的概念,但是他們以施法之時能夠進入這種天人合一的狀態而為目標,經過這麼些年不知多少代人的‘摸’索與總結,自然也有著一整套儀式秘術,可以讓人在施法約整身心,從而更有可能碰觸到那種與道‘混’同,進而感通靈應的境界。
李子秋並不是不知道這些秘術手法的存在,隻不過他也知道這些東西雖然在他眼裏未必就多麼高妙,但是在現在這個就連普通手藝人都難免敝帚自珍的年代,這些秘術手法很可能就是玄‘門’之中所謂的不傳之秘,以他現在在張靈雪眼中超然的神師身份,更是不宜過多詢問相關秘法,否則反倒很可能引起張靈雪的疑心。
是以他這些天來雖然與張靈雪頗多‘交’流,但卻更多都隻是探詢張靈雪自己在施法之時的一些體悟上麵,並未曾涉及這些所謂的秘術心法上麵的東西,而他也有自信憑借著自己在心理學上的造詣。完全可以借著自我催眠與模擬,從而不借助這些秘術心法,也能夠達成自己想要的效果。也就直到方才他自己試驗過之後,這才發現這深入於意識之中最深層麵的方法,並不同於他曾接觸過的一切催眠的手法。剛剛他已經可以感覺得到那人類意識的最深層麵已然近在咫尺,甚至已經可以感覺得到他隻要再略微前行一步,就可以踏入那傳說之中蘊藏了無數世代以來所有生靈知識與經驗的寶庫所在,然而他那一線靈明卻偏偏就停留在了最後大‘門’之外,就是跨不過這咫尺天涯。而他的心理學知識在這個人類最大的秘奧麵前卻恰好存在著巨大的空白,讓他全然不知從何入手。也正因此,他才會決意不管如何,也要想辦法從張靈雪手中獲取到那些或許有助於他踏出這破‘門’而入最後一步的秘術心法。
他在腦海之中將這些東西緩緩地回憶了一遍,一路走到現在,張靈雪對於他這位神師的能力早已經是有了絕對的信心,是以剛剛在對李子秋提及她自己所涉獵的那些玄‘門’秘術心法之時,也都是直接把最‘精’深奧妙的那一層功夫說與李子秋斟酌,對於一些略低層次的東西都不加涉及,也幸好李子秋是來自於千年之後那個資訊爆炸的時代,又因為專業的關係對於不少東西已經有所了解,否則還真有可能‘弄’不明白。
以李子秋的見識,也大致可以判斷得出這些秘術手法應該是真正屬於那種玄‘門’之中不傳之秘層次的東西,張靈雪居然會如此簡單地就合盤托出,實在也算是大大出乎於他的意料之外。
不過現在的他也無暇去多想這些。有了大體的思路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毫不遲疑地閉上眼睛,又一次沉入於那潛藏於意識深處之中的天地。
…… ……
張靈雪雖然睜開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正對著眼前的那尊‘玉’像,但她的眼中已經再沒有了身周的一切。
不遠處的李子秋,那五光十‘色’的異彩紛呈,甚至於就連她置身的這座雪地山峰,都已經悄然隱去,隻有眼前這尊‘玉’像卻是越來越加清晰,她甚至已經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得到雕像眉梢眼角之處每一點兒細微的褟皺起伏。似乎她已經不再是用‘肉’眼在觀看這尊‘玉’像的外在,而是真真正正在用自己的心靈之力碰觸到了這尊‘玉’像的本質,真真正正完全掌握了關於這‘玉’像的一切。
天地之間一片沉靜,除開李子秋與張靈雪那細微至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外,再無其他的聲響,但也就在張靈雪真正感覺到了自己已然清清楚楚地把握住這尊‘玉’像身上每一處細微之處的時候,卻是隻覺得眼中的天地驀然地覆天翻。
就在這頃刻之間,在她的眼中,那尊‘玉’像似乎在不斷地膨脹,不斷漲大,它踏碎了山峰,它撐持了天地,最終碩大到填滿了她眼前所有的虛空無盡之處。在這片天地之間,除開眼前的這尊‘玉’像之外,就隻有了她這已然緲小得恍若微塵的一點兒自我意識存在。
不可抗拒的意誌與威能,自這尊吞天噬地的魔神‘玉’像身上散發開來,天地山河,日月星辰,盡皆都遵從於它的指令與意誌運轉流行,在這一刻,它就是這片天地絕對的主宰,順之者生,逆之者亡,而也就在此刻,這尊魔神身上的意誌似乎察覺到了張靈雪的存在,無窮無盡的威壓,在那刹那間,就彌漫了這片天地之間的每一點方寸之地,而所有威壓的中心,就是置身在‘玉’像身前的張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