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山頭落血(1 / 3)

大雪紛紛揚揚,下得一天緊似一天。山頭之上已然盡是皚皚一片。

除了輪值巡邏的那一隊軍士之外,其他人都已經按照李子秋的號令,呆在了那臨時搭起的碩大營帳之中。

有裴行儼這個老於行伍的步軍校尉在,雖然這裏隻是個鳥不生蛋的孤僻山頭,一應設施布置,也還是都按著真正行軍駐營的習慣布置了起來,軍士臨時所居的營帳之中,圍著中間那個大得有些過份的營帳,幾乎就擠滿了大半個山頭,看著實在是頗有些詭異。

對於在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裏頭過日子,裴行儼倒也是極有經驗,那些軍士的營帳裏頭都是先自墊高,再行鋪氈蓋毯,底下輔以除濕之物,雖然條件極為簡陋,但在防‘潮’防寒之上,卻是極為嚴謹,庶不會使駐守在這山頭上的軍士們遭受風塞之苦。

涼州邊塞之地,這些物資倒是從不欠缺,隻不過要運到這個雪後的山頭上麵來,倒著實是費了不少的功夫。僥是現下涼州總管府對於李子秋幾近於有求必應,也是虧得李軌親自跑前跑後,才終歸在李子秋規定的時間之內把這些東西都給折騰上來。

“左,右,左……這也能撞到,都幹什麼吃的……左……”裴行儼在中間的大營帳喊著號子,看著手下的那些軍士們紮手紮腳的模樣,臉‘色’越來越板,嘴裏的口令裏麵也是時時夾著一連串的喝斥之聲。、

那些軍士被裴行儼罵得臉‘色’換青,一個兩個都是身體站得筆直,這些天來的訓練,裴行儼雖然根據新老軍士的不同具體情形製訂了不同的訓練計劃,對於李子秋招收來的那些新丁也是一如既往地嚴苛依舊,不過他為人公正無‘私’,不偏不倚,就是這些新丁們也是人人無話可說,而且在裴行儼的訓練之下,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們也都能夠感覺得到自己在各個方麵與先前還是普通民眾之時的種種不同。自被李子秋揀選出來之後,他們就都憋著一股勁,現下看到了希望所在,對裴行儼的指令自是人人聽眾,十分服氣,現下每個人也都是打緊‘精’神,努力想要把每一個動作都做到最好,隻不過在這營帳之中仍然難免束手束腳,一轉眼之間又有幾個人在隊列轉折之中撞到了一起。

裴行儼眉頭微微一軒。不過終歸還是沒有再次罵出口來,隻是看著眼望著外麵的天地,有些無奈地輕輕歎了口氣。在剛開始時李子秋執意要在調運的物品裏頭加上個最大的營帳之時,裴行儼還曾以為據理力掙過,隻覺得折騰這麼個無用之物,不過是徒具形式,在這山頭上除了擺譜之外,再無其他必要,反倒是會使運送物品的難度徒增何止數倍,若不是後來李子秋說出這也是他在這個山頭禁製陣法布置的一部分,隻怕裴行儼執拗‘性’格發作,還得再堅持下去,隻是縱然裴行儼現下已然對於李子秋這個少年神師敬佩萬分,也始終對於李子秋所謂要拿這個超大型的營帳來做什麼禁製陣法布置心下有些不以為然,直到這幾天來雪落益急,李子秋下了那個命令之後,裴行儼才真有些開始相信李子秋‘花’這麼大力氣‘弄’來這麼個東西,可能真的是這山頭禁製之中的一部份。

裴行儼打量著這個營帳,不由得微微搖頭苦笑,這頂營帳已經是涼州軍中找得出來最大的了,平日裏倒應該是涼州總管出戰之時。才有可能動用得到的中軍大帳才對,隻不過再大的帳篷,要當成訓練場來用,盡管這山頭之上的軍士並不多,終歸也還是不夠用的。

裴行儼也不知道李子秋這位少年神師這些天來到底‘抽’的是什麼瘋,非但嚴令所有軍士每日裏除開必要的活動之外,都得呆在各自的營帳裏頭,就是由裴行儼帶著軍士們的例行訓練,也都必須集中在這個大帳篷裏頭進行,搞得裴行儼一直覺得縛手縛腳。

在這個年頭,可沒有什麼室內訓練的說法,不隻是裴行儼,就是那些軍士被局限在這一方大帳裏頭,也是難免有些周身都很不對勁的感覺,隻是他們都親身感受過了李子秋所說的禁製的威能,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裴行儼心裏想著事情,嘴上的口令卻是絲毫不緩,眼見得kao近營帳大‘門’口的幾列軍士忽然間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兩個動作之間散‘亂’不堪,不由得臉‘色’一沉,快步走上前去,正‘欲’開口訓斥,卻是恰巧一眼望在營帳外,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事情,居然整個人就這麼愣在了那裏,就這麼目瞪口呆。

映入他眼簾的,赫然是張靈雪長劍倚天出鞘,劍鋒直指,竟是正對著她的李子秋。

“這就吵翻了?!要打起來啦?!原來不是‘挺’和諧的嗎?!這都怎麼回事?!”在離此不遠的一個營帳裏頭。賈明遠更是早就已經整個人扒在了‘門’邊,牢牢地占據住那帳‘門’xian動的縫隙處,任憑身後的那幾位少林武僧如何推掇,也死死地扒著不肯動彈,嘴裏頭說得雖然好象在擔憂不已,不過看他那一臉惟恐天下不‘亂’的神情,實在看不出什麼擔心的意思。

這幾天來,原本自上山之後就最為忙碌的他們這群人,反倒成了最無聊的一群,雪漫山頭之後,李子秋的一應布置也就漸次停了下來,隻不過卻是就連他們這些輔助人員,都被要求要成天呆在自己的營帳裏頭,他們這些人自然也不用參加裴行儼他們的訓練,每天除了固定的短短一個時辰活動時間之外,就得直呆到深夜才出來活動,著實是比起那些軍士們更要氣悶上幾分。

那些少林寺的武僧們雖然都是習武之人,不過終歸也還是禪‘門’弟子,怎麼也還有幾分定‘性’,而耿詢現下終日埋頭於他的那些玄之又玄的數理推算,無論置身於何種環境之下也不過是終日埋頭推算,對於身周一切不聞不問,自然也無可無不可。最難受的,隻怕就要屬賈明遠了。他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雖說跟在李子秋身邊曆練多年,平日裏也算得上是少年老成,但總免不了好動的習‘性’。先前天天有新鮮的東西要布置‘操’忙,倒也還好,現下這麼一空閑下來,當真是周身難受,隻能是天天以偷窺李子秋與張靈雪的行蹤為樂。

自那天這位‘女’天師與佛尊一席傾談之後,這些天來這位‘女’天師就成天跟隨在李子秋的身後,亦步亦趨。倒似是自居於待‘女’或弟子之位一般,對於李子秋的態度恭謹無比,反是李子秋對她的態度很有些奇怪,雖然指點他們做那些布置的時候,也從不避忌這位‘女’天師,好似是真把她當成了自己人一般,但是卻又對她所言所行從來不置一辭,不管她是在旁邊模仿著李子秋的舉動琢磨著什麼,又或者是對於賈明遠他們提出什麼樣的建議,李子秋從來都是不聞不問,基本上在對著這位‘女’天師的時候,可以說就是連個表情都欠奉。

不過也正因如此,更是讓賈明遠更是時刻留意著李子秋與這位‘女’天師的一舉一動,當然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他始終覺得這位‘女’天師有些不對頭的地方,擔心佛尊的安危所係,這才會如此不顧忌諱,一直窺探,隻不過僅現下看他那眼神裏興奮的神情,任誰也會覺得那簡直就分明是兩團熊熊燃燒著的八卦之火。

裴行儼最早回過神來,卻是連忙急急跨出營帳,快步朝著李子秋與張靈雪站著的方向奔了過去,心下更自暗自叫苦。

不管怎麼說,現下的李子秋與張靈雪,畢竟可以說分別是涼州軍中總管與監軍兩方麵的代表,也是這支小小軍隊的最高長官,軍事主官與監軍不合,那倒是份屬尋常,但如現在眼前這般就這麼直接白刃‘交’前,以劍相向的情形,就算是裴行儼這個老軍伍也著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雖說以涼州眼下的局麵而言,早在聽聞元萬安方麵請來了這位‘女’天師之時,裴行儼他們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位‘女’天師隻怕是來者不善,隻是這些天來這位張靈雪無論是待人處事又或者是在與李子秋相處之時,都自是謙抑有加,近幾天來她在李子秋麵前,更是儼然自居低於李子秋一頭的地位。更是讓裴行儼已經漸漸放下了那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