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差點付不出車費，沒有現金，手機關機，最後隻能麻煩前台代付。她已經有點昏昏沉沉了，臉是浮腫的，額頭滾燙，連眼眶都在冒著熱氣。她蹲在電梯裏，下巴枕在膝蓋上，用冰涼的手給臉頰降溫，右手僵硬地懸掛在一側，此刻她連指尖的麻木都感受不到了。她突然有點後悔，如果早點坦然接受右手的顫抖就好了，也許就不會在意到幹脆把它毀滅。
她在意的東西從來沒得到過。得不到會變成一種貪婪，極致的應有盡有，或者極致的一無所有。
電梯門打開又關上，她還是蹲在那裏看著轎廂地板的花紋發呆。
幾分鍾後電梯門又緩緩打開，陳願的視線裏出現一雙經典又正式的牛津皮鞋，煙灰色的西裝褲長度剛好搭到鞋麵上，褲線淩厲。陳願沒有抬頭，注意力從岩板的紋路轉移到皮鞋拚接麵細密整齊的針腳上。沒等她數清就被人粗魯地扯著胳膊拽起來，她已經感覺不到具體的痛了，她全身都在疼，又在燒。她被推到門口，從善如流地輸了密碼，接著被推進屋子裏去。
一進屋她就想回床上躺著，髒就髒吧，她太累了，可是胳膊還被牢牢拽著，她又沒力氣掙脫，隻能回頭用乞求的眼神看他，求他放過自己。
鄭瑞明一看她這樣子更來氣了：“你裝什麼？”
我沒有裝，你們能不能別再跟我說這種話了。她條件反射地捂住肚子，好像下一秒就會被人狠狠踹到腸胃痙攣。
“你不是厲害得很嗎？學會往我床上送人了？車禍？夠可以啊！”
陳願眼珠遲鈍地轉了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了。啊對，那個小秘書。追尾是她安排的，她知道鄭瑞明對交通事故裏的女性會心存憐憫，所以惡毒地利用了這一點，讓那個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女生用這種方式去接近他。
她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喚起他的本性，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讓他放過自己？或者，僅僅是證明點什麼，她就好直起腰來嘲諷他的虛偽。
“假裝分手？裏應外合？你和鄭嘉成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這次陳願花了更多時間去理解，僵硬的大腦才勉強解讀了這段信息。裏應外合？怪不得。陳願選中她的時候她還是努力打工償還家裏負債的小職員，總助秘書，原來是因為鄭嘉成。但是陳願已經不想計較鄭嘉成這次幫她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真以為我發現不了？自作聰明！”
怎麼會呢，鄭瑞明是什麼人，陳願當然沒蠢鈍到以為能完美瞞過。被發現了不也挺好嗎，氣到她光明正大走出鄭家他也不想管了。最好再劇烈一點，把她罵的狗血淋頭，道盡自己的憤怒和失望後拂袖而去，從此兩不相見。
“你說話！”鄭瑞明越來越暴怒，聲音震得陳願耳膜嗡嗡響。
半晌她疲憊地抬起頭：“我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