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鄭瑞明打電話過來了,不知道是想繼續道歉還是承諾什麼。
這次陳願沒有掛電話,而是接起來問他:“你有沒有什麼特別遺憾的事?”
鄭瑞明沉思了半天說沒有。
陳願又問為什麼沒有呢。
“過去的事不要想,把眼前的事做好,以後就沒有遺憾了。”
好樸實的道理,陳願掛了電話又去問鄭嘉成。
“有,但那都是不可改變的事。”
“你怎麼處理這些遺憾呢?”
“去獲得盡可能多的一切,填補它。”
“填的滿嗎?”
“填不上,所以要很貪心,要很多很多,才會越接近。”
陳願抱著鄭嘉成親了一口,心想要是他們早點認識就好了,就可以做一對肆意伐略的機器,收割一切,偶爾也被彼此的鋸齒互相傷害。最後折了發條絞斷齒輪還是在曠野上前進,要把最後一絲落日也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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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會後鄭瑞明收到一個電話,來自他那許久未見的大哥。
“瑞明,你怎麼回事?和父親這麼大動肝火是做什麼?”
“大哥,家裏的事你從不過問,這次也一樣。”
“那畢竟是我們的父親!你不要太過分了!”
“要不是我手裏拿著鄭氏,我還不知道我有這麼個爹呢。大哥你是長子,萬千寵愛隨心所欲,沒吃過我的苦,也別勸我向善了。”
“那你也不該……”
“老頭子用公司的集裝箱和貨輪做走私給上麵賣關係的時候也沒考慮過我啊,那幾個項目必須拿掉,其他的我不會太虧待他。”
對麵躊躇不定了半天,最後歎了口氣說:“你好好教嘉成。”
鄭瑞明心說我還敢教他,都騎到我頭上來了,你自己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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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滑板公園人有點多,陳願從碗池上來和鄭嘉成一起坐在場邊喝汽水,她摘下頭盔擦了把汗,突然說真好啊。
“我小時候什麼都沒有。陽光,汽水,滑板都沒有,全都是我偷來的。現在真的挺好的,你說我應該知足嗎?”
鄭嘉成回頭看她:“你還可以擁有更多。”
陳願捏著汽水瓶子跟他碰杯,說那我也會失去更多。聊了會兒天陳願又問他打算什麼時候結婚,鄭嘉成苦笑了一下說他說了不算。
陳願解下護具丟在地上,拎個滑板就走了,走之前說你還有一個願望,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她想知足,這些人偏要纏著她給,給又不給全部,像喂流浪貓似的,剛開始天天喂罐頭,後來想起來了才給一把糧喂個貓條,你去蹭他褲腿,他撓撓你的頭說真乖呀,比我家的貓還乖,然後隔段時間再看見你,呦,你還在呀。她就是這些人的家養野貓。
沒意思。每個人都跟她說你可以要更多。說完就跑了。她還是一個人。
鄭嘉成也不知道哪就惹著陳願了,回到自己空空蕩蕩的家裏癱進沙發發了好一會兒呆還是毫無頭緒,最後又抓上車鑰匙出門了。
喝得半醉了他才發現舞池裏晃的那個人像陳願,一手一杯酒,顯然已經喝上頭了。已經有好幾個人圍過去了,貼著她耳邊跟她說話,膽子大的手已經搭上了她的腰。陳願渾然不覺,還沉浸在躁動的音樂裏蹦得開心。
鄭嘉成擠過去把她手裏的酒杯拿掉:“誰讓你喝酒了?”
旁邊的人一看這架勢,正宮抓包現場,趕緊散了。陳願還沒反應過來,仔細一看,鄭嘉成,頭也不回地走人。
取了包和衣服鄭嘉成還蹙著眉緊跟著,陳願回頭大喊,滾,你別跟著我。鄭嘉成兩步上前把人摟進懷裏,鼻息中噴薄著酒氣,問我又怎麼了,你鬧什麼脾氣呢。
陳願推開他跑進廁所就是一陣吐,出來的時候人都站不穩了。
“喝了多少?”
“五杯尼格羅尼,三杯大都會,兩杯長島冰茶。”
“我今天沒來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陳願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人跟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誇我酒量好。”陳願還得意地笑笑。
鄭嘉成無話可說,掏出手機叫代駕,趁他低頭這會兒陳願飛奔上了一輛出租車,嘭的一聲拉上車門走了。
鄭嘉成跟到家裏,一出電梯看見門口擺著倆行李箱,頓時頭都大了,打了幾個電話不通,自己去開門,一輸密碼,錯誤。又試了幾次,門直接鎖定了。
這是在幹嘛?鄭嘉成一頭霧水。本來他仔細猜猜應該是能明白陳願什麼意思的,可是現在酒精上頭,他腦袋怎麼也轉不過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