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願!”鄭瑞明加重了語氣,似又不忍,放輕了聲音,“跟我回家。”
陳願背起包往外走,碰上管家進來。
“陳小姐。”管家恭敬地一低頭。
陳願也點點頭,繼續往護士台走去。
“這裏簽字,去一樓繳費,再去藥房取藥。”護士把出院協議遞給她,陳願飛快地簽上名字。
鄭瑞明跟上來,電梯裏隻剩他們兩個人。
“必須跟我回去。”鄭瑞明不客氣了。
陳願抬起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在向鄭瑞明展示脖頸上的傷疤,她又在威脅鄭瑞明。她猜得很準,鄭瑞明的車就停在門口,隻要她走出醫院大門一步就會被扛上車帶走。
可威脅的舉動沒有繼續,她憑空流出兩行淚來,而後很害怕鄭瑞明似的步步後退,直到整個人貼到轎廂角落。
鄭瑞明心都慌了,以為自己語氣太凶嚇得陳願發病。他慢慢靠過去,陳願不停搖頭,手扶住轎廂壁整個人站不住似的往下滑,鄭瑞明趕緊抱住她:“不哭不哭,願願想怎樣就怎樣……”
他真的沒辦法,看見陳願的眼淚他就一點也強硬不起來了。最後好說歹說把人哄上車,安全地把陳願送到家。
陳願已經止住淚了,隻是眼眶還紅紅的,進了屋就要關門,鄭瑞明一手扶住門框,還在不停交待:“按時吃藥,三餐要規律,我讓吳媽做好送過來,多運動,我下班過來陪你散步……”
陳願突然崩潰了,朝他發出一聲尖叫。鄭瑞明放下手連忙退出門外,門“嘭”一聲在他眼前摔上。
他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他無比擔心門內的陳願,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確認裏麵的動靜還算正常,這才一步三回頭地按電梯下去。
“宋宇,南美的項目找人交接,讓鄭嘉成回來。”
鄭嘉成又出現的時候陳願知道這次談判是她贏了。
“我飛了25個小時,太累了,先讓我睡會兒。”鄭嘉成進了門把行李一放外套一丟就栽倒在沙發上。
陳願拉上窗簾,往他腦袋下墊了個抱枕就回房間也睡了。最近她總睡不夠,可能是在醫院睡太少了,怎麼補都補不回來。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跟鄭嘉成說怎麼跟鄭嘉成說,鄭瑞明讓他回來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一定代表著他成功了,或者徹底失敗了,陳願總得說出個原因。而且鄭嘉成說到底也是因為自己才被發配去這麼遠的地方吃苦,得對他有個交代。他給自己打理的店這一個多月也是放養的狀態,至今沒有過問,陳願覺得很愧疚。
陳願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鄭嘉成正坐在茶幾前吃外賣看電影,見陳願出來挪了挪位子示意她坐下一起吃。
陳願倒了兩杯橙汁,在他旁邊坐下。
“怎麼談的。”鄭嘉成假裝不經意地問她。
“沒談,哭了一下,他就怕了。”
“他挺在意你,為什麼不跟他在一起呢,一直沒問過你。”
“我配跟他在一起嗎。”陳願笑了,“你就別來探我口風了,我也累。”
“去哪玩了。”鄭嘉成接著問。陳願無端失聯一個月,說什麼去散心了,他肯定不會信的。
“真是去玩了。”陳願大口吃飯不看他。
“我可以查,你說實話。”
“去住院了。”陳願隻好老實說。
鄭嘉成是如何得知她的病的,她不知道,但有一次陳願借用他的電腦,在瀏覽器的搜索曆史裏看見好幾行“如何和躁鬱症患者相處”。陳願也不是不想跟他坦白,隻是那種境況下再讓他知道自己住院會平白無故讓他擔心。
“這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
“你說呢?”陳願反問。
“鄭瑞明趁虛而入了?”
“在醫院的時候來了幾天,已經讓他滾了。”陳願頓了頓又說,“我們都堅定一點可以嗎,你別懷疑我了,我也不懷疑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