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時候陳願又聽到了鄭瑞明的消息,他要結婚了。她看著餐廳牆上掛著的小電視一下一下擦著桌子,油膩膩的桌麵被她擦得透亮。
怎麼冬天結婚啊,新娘穿婚紗多冷。
她也沒想到能在回家的路上見到鄭瑞明,一碗芋圓端在手上差點灑了。
其實也不算見到,她隻是看見巷口停著輛熟悉的車。她再遲鈍也能想明白鄭瑞明是不會偶然路過這種地方的,他肯定是來逮她的。
也說不清為什麼,反正她就是當機立斷地跑了。坐在江邊的長椅上抽煙的時候她還在後怕,都把她趕出去了還陰魂不散的做什麼,肯定沒好事。
於是她坐在江邊抽了一晚上的煙。她現在煙癮更重了,下班沒事做就爬到出租屋的天台看星星,一根接一根地抽。她也買不起好的,就抽大學時候抽的那種廉價煙,抽多了還辣嗓子,不過她不介意,隻是回歸了原來的生活而已,她很習慣。
後來她每天走到巷口都會悄摸地躲起來觀察一下,確定沒什麼異樣再走進去。
可越是躲事情就越是來。
這天她回家的時候明明沒看見鄭瑞明的車,可鄭瑞明就站在樓下,籠罩在昏暗的路燈光裏。他吐出一口煙,直直看著她。
陳願崩潰了,她在心裏大罵,你他媽來這兒幹嘛?
她對鄭瑞明的德行很有丈量,估計是閑著沒事來看她熱鬧的,看她過得不好再嘲諷幾句他就開心了,這人就這麼壞。
鄭瑞明喊了一聲:“陳願。”
她知道這回是跑不掉了,隻好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叫了聲鄭先生。
鄭瑞明聽這稱呼就心裏火起,可還是耐著性子問了一句:“過得怎麼樣?”
開始了開始了,連鋪墊都跟她想的一模一樣。陳願維持著客氣:“挺好的,您有什麼事嗎?”
鄭瑞明看她瘦得幹巴巴的樣子突然不忍心跟她發脾氣了:“別幹服務員了,給你找了家畫廊,你很有才華,別埋沒了。”
“啊?算了吧。”她都多久沒接觸過這個行業了,她這雙手早就不適合畫畫創作寫評論了,還是端盤子擦桌子更實在。而且這個時候還接受鄭瑞明的施舍,怪怪的。
“錢為什麼不拿?”這過的什麼日子,一看就吃不飽穿不暖,臉上肉都沒了。
“我自己有點錢,夠花。”陳願揚了揚手上的奶茶示意自己現在過得確實還可以。
鄭瑞明知道陳願的脾氣,就喜歡嘴硬,他不跟她掰扯到底好不好,直接說:“給管家打個電話,他會帶你入職。”
陳願心裏歎了口氣,這人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強勢,她真的不想去什麼畫廊,隻好轉移話題:“聽說你要結婚了?”
鄭瑞明眉頭一挑,似乎很期待她接下來會說什麼。
“祝你新婚快樂哈,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更多祝福的話了,當著麵她也不好掏出手機查。
鄭瑞明臉色一下就變了,狠狠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碾滅,擦著她的肩膀走了。
陳願嘬了一口奶茶,這人什麼脾氣,好話也不愛聽。
管家沒想到鄭瑞明今天會回來,他已經很久沒回來了。陳願走後他好像從這個家被解放出去了,對外麵的花花世界沉迷更深。除了應付江婉,他大概每天都在不同的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