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點怕鄭老夫人的,鄭老夫人讓她想起慈禧太後,她這種爬了龍床的小宮女應該下一秒就會被拖到井裏溺死。
趁著換鞋的時候她偷偷打量了一圈賓客的成分,全是年輕美豔的女孩。鄭老夫人帶著江婉坐在主位上,有人局促,有人賠笑,有人巴結。陳願不禁感歎,這老太太狠啊,組這種局給兒媳婦立威,也不知道是要給誰難看。
她站在喧鬧客廳裏把管家塞給她的禮物遞上去:“望老夫人笑納。”
管家還是厲害,她想,不虧這麼多錢雇他。
眾人的目光聚集過來,在場的都是什麼身份大家心知肚明,可帶著管家來派頭也太大了點。管家熟門熟路地退下以後眾人心裏驚異更甚,這居然還是鄭家自己的管家,以前從沒聽說過這號人,怎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混出個這麼得寵的。
鄭老夫人沒搭理她,大家總算放了點心。江婉把禮物接過去,袋裏是一個漂亮的首飾盒,陳願一下就認出牌子來了,管家很會挑,盒子裏是一串珍珠項鏈,每顆都又大又圓,看直徑得有個15毫米往上。
這是真正的澳洲南洋白珍珠,一輛車啊,陳願心疼。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大了,有點俗氣。”江婉把項鏈擱在茶幾上,“還是akoya更適合老夫人戴。”
在場的人都有點眼熱,能被老夫人綁來的想來都是出身不好沒家族依傍的普通女孩兒,鄭瑞明雖然大方,但待遇也不至於好成這樣,上百萬的東西就這麼推來拒去的。
女傭從餐廳出來說可以開飯了,鄭老夫人拉著江婉先落座,陳願等人都坐齊了才在下首挑了個位子坐下。
菜一道一道上來,人也一個一個羞辱過去。過問家世來曆都是好應付的,幾個不知名的小演員小歌手還得被逼著表演一段,陳願啃著筷子心想這沒我的事了吧,總不至於叫我當場畫個畫吧。
但輕易放過是不可能的,江婉笑著問她:“聽說你以前是學藝術的?”
陳願點頭。
“學藝術能有什麼前途啊,怪不得做這行呢。”
陳願繼續點頭說確實,藝術,狗都不學。咽了兩下口水又說要不這樣吧,我唱歌也挺好的,要不也唱一段?
江婉臉都快綠了,鄭老夫人及時打斷,說今天聚在一起就是這麼個事兒,瑞明馬上結婚了,眾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條件豐厚不會虧待各位的。要是繼續糾纏就是跟鄭家主母作對,那就不心軟了。
陳願在她說話的空檔夾了塊紅燒肉,嚼了兩口又偷偷吐出來,太甜了,什麼品位這是。
馬上有人淒淒慘慘地哭出來,那樣子陳願看了都不忍心,可鄭老夫人態度十分強硬,今天不高效率地把這些人批量清除了不罷休。
陳願還想下筷子,傭人突然進來說鄭瑞明來了。
江婉的眼神瞟向這邊,陳願趕緊擺擺手說不是我叫來的。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還有誰這麼大膽子,鄭老夫人的眼神都快把她吃了。
鄭瑞明進來掃了一圈,臉色瞬間結冰。
“都滾,不用回來了。”
他生氣起來還是很嚇人的,想必在場有不少人見識過,就算再舍不得這風流倜儻的印鈔機現在也不得不聽話滾蛋。陳願正想趁亂離開,被鄭瑞明掐著後脖頸摁在座位上。
“媽,你主意好啊。”
江婉主動擔下了責任:“是我的意思,隻是請大家吃頓飯,你不要動氣。”
“你怎麼說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跟她們吃飯,就這點分寸?”
鄭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瑞明,我們也是為你好,結婚了,該收收心了。”
“為我好?”鄭瑞明環顧一圈,座位多得都數不清,“你們怎麼不幹脆把我的臉放地上踩?”
沒人敢說話了,陳願頭都快低到桌布底下了,鄭瑞明這才想起有這麼個人似的:“你他媽的來幹什麼?”
陳願心說我怎麼知道啊,可能是來領遣散金吧。
江婉這時候出來解圍:“瑞明,你要是真離不開小願也沒關係,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還是不了,沒這個福氣。陳願在心裏默默給這位鄭夫人鼓掌,以退為進,高手。
“一家人?”鄭瑞明冷笑一聲,拎著陳願站起來,“以後少做這些丟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