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博士,我要陪太太去那邊走走,再會。”
沈鈺牽著江淩離開了人群。
兩人走遠,手卻沒有放開。
沈鈺帶她穿過宴會廳,來到一處隱蔽的所在。
高大的綠植和花卉遮蔽了外麵窺探的視線,將這個角落分割成一個安靜的角落。
角落裏安置了一組小巧的沙發。
剛才穿過宴會廳的時候,沈鈺還順手拿了一瓶香檳和兩個杯子。
他把酒倒進杯子裏,金黃的酒液裏浮現出密密的氣泡,折射著燈光,晶瑩透亮。
酒杯被遞到江淩手裏。
沈鈺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媽去世後,我看了她留下的東西,沒有結婚證。我媽的戶口本上,是未婚。我的存在,或許隻是一個意外。”江淩喝著香檳,緩緩地說道。
她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酒杯,脊背卻挺得筆直。
沈鈺伸手到她背上,輕輕地撫摸著,一下一下,試圖放鬆她緊繃的身體。
“會難過嗎?”
江淩搖了搖頭:“我現在什麼都感覺不到。沒有難過,沒有開心,沒有悲傷,什麼都沒有。”
沈鈺聽到這裏,手不由得頓了一下。
什麼都感覺不到,未必是個好現象。
或許是因為,她把自己的情緒給封閉起來了。
身體的應激機製,當產生不良情緒時,就自發產生一個罩子,把這些情緒圈起來,阻止他們擴散。
他抬起手臂,環住她的肩,將她的身體靠向自己。
江淩此時大腦空白,身體卻有自己的意誌。
她依偎著這具溫暖的身體,依靠著寬厚的胸膛,腦袋還貪戀地在他頸窩裏蹭了蹭。
說著要離開他的話,身體卻早已習慣他的靠近。
這方偏僻又狹窄的小角落,悄無聲息地守護著兩人。
傅琮給沈鈺的資料非常詳盡,不需要再費什麼功夫去深挖太多,隻稍微調查一些信息做補充就足夠了。
也是從這些資料裏,沈鈺得知了江淩的舊事。
多虧傅琮的相助,沈鈺才對江淩的行蹤了如指掌。知道江淩今晚要來,他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兩人默默地喝著酒。
香檳酒的度數並不高,一瓶酒下去,沈鈺毫無醉意,江淩也不過才喝了個微醺。
但是她感覺累極了,無力極了。
她伏在沈鈺的懷裏,眼皮沉重。
身體明明是清醒的,意識卻久久不願醒來。
仿佛回到了幾年前,又變身那個瘦削的少女,坐在醫院裏冰冷的牆角,空氣裏都是刺鼻的藥水味。
她伸手,用兩隻胳膊緊緊環住沈鈺的腰,把自己的身體更深的埋進他的懷抱裏去。
鼻尖是淡淡的香水味,沒有難聞的藥。
周圍是暖黃的光,不是醫院天花板上那白的發冷的頂燈。
她身體貼住的胸膛好暖,也不是醫院走廊裏那冰冷的牆壁。
沈鈺幹脆雙臂一撈,把她整個人抱到自己腿上。
江淩的手從他的腰上挪開,改為圈住他的脖子。
腦袋依然還在他的頸窩裏埋著,呼吸噴出的熱氣在他皮膚上引起一片潮熱。
“我送你回家?”
“嗯。”懷裏的人含含糊糊地應著。
沈鈺抱著她從宴會廳的後門悄悄離開,轉過長長的走廊,進入電梯,一直而下。
司機早已等候在樓下。
沈鈺帶她回的是江淩的別墅。
幾百平的別墅,並不大,對於獨居的人足夠空曠。
他找到她的臥室,將人放在床上。
卻脫不了身。
圈住他脖子的江淩執拗地不鬆手,沈鈺不得已,隻能脫掉鞋子和外套,和衣躺在她的身邊。
沈鈺借著夜燈的微光,怔怔地望著。抬起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臉。
“江淩,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不離開?”
正看著,卻見江淩突然睜開眼睛。
“我餓了。”
沈鈺笑得無奈。
一整晚沒吃東西,可不得餓壞了麼。
“我去廚房幫你找點吃的?”他揉揉她的肚子,說。
“不,不是那個。”她搖了搖頭,“是更想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