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以往德文都隻會送蘇止兮到院門口，今天反而帶她穿過小花園，背著她上了二樓，粗魯的一腳踢開她的房門把她放在軟榻上。
他喊了兩聲彩蝶，沒人應。
蘇止兮看出德文心情煩躁，她拉了拉德文的手，“下著這麼大的雪，也就我們提前離開了宴會廳，這會兒估計大家都被落在宴會廳呢。”
德文緊張的問道，“那你的腳怎麼辦？你平常泡的什麼藥？放在哪裏？”
蘇止兮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德文看，她從來沒有在他的跟前說過她有腳傷，也從來不在外人的麵前顯露過她的腳有問題。唯一一次差點暴露是雁回霖的傀儡無意間說了一句話，可那時德文甚至都沒有多問一句。所以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說話，愛麗絲，你的藥放在哪裏？”
蘇止兮覺得自己的腳已經被凍的沒什麼知覺了，她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櫃子，第二層有個藥包，拿熱水衝開就可以。
德文便找了藥包就著急忙慌的出去，途中磕了一次桌角，踢了一次椅子，撞了一次門框，肉眼可見的慌張。
蘇止兮隻靜默的看著，熱水彩蝶早就備下了，就在燒水鍋裏用小火保溫著。德文衝開藥包，撲麵而來的藥草香薰的他平複了幾分慌亂又害怕的心緒。
他端上水盆上樓，將水盆放在蘇止兮的腳下，拿起蘇止兮的腳脫下鞋子，在脫襪子的時候他卻猶豫的抬眸看向蘇止兮。
“我記得你曾說過，在中原女子的腳隻能給夫君看。你還是可以拒絕我，愛麗絲小姐，哪怕我們結婚了，你依舊有拒絕我的權力。”
他明明很擔心她的腳傷，手掌毫不嫌棄的握在她的掌底，蘇止兮隻看著德文說道，“希望你不會被嚇到，德文先生。同樣的，如果你看了我的腳之後嫌棄我，不想娶我也沒有關係。”
德文聽到蘇止兮這話心髒噠的一下停了一瞬，隻覺得呼吸一滯。這回不是因為心動，而是因為心痛，這到底是怎麼樣的傷才能讓她說出這樣的話？
蘇止兮感覺到德文的手掌都在發抖，她從腳到頭皮都在發麻，都在緊張，她一直看著德文的神情，生怕錯過他臉上一分一毫出現的猶豫和嫌棄。
蘇止兮想，隻要德文先生出現一絲猶豫和嫌棄，她或許就該走了。
德文並沒有立刻回答蘇止兮的話，在襪履卸下的那一瞬間，德文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親眼所見到的震驚和心痛。
隻覺得自己從頭到腳的每一塊皮膚都在疼，她的腳甚至比她的手還要小一些，在他的手掌下像個易碎的被丟在從前帝國舊社會的殘次品。
所有腳趾頭都被折斷，扭曲在一起，肉和骨頭沒有好好的生長團成一團死肉團。
他懂她為什麼會說出嫌棄這個詞出來。
可那一瞬間，德文卻覺得好疼，他小心翼翼的把蘇止兮的腳放進藥水裏，從始至終都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