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淡淡說著，仰望星空，似乎有淚光自眼角悄然滑落：“其實那時候，我們練武已經好幾年了。但那天夜裏，我們卻龜縮在一起瑟瑟發抖，誰都不敢鼓起勇氣到外麵去教訓那個流氓。看著姐姐哭得那麼傷心，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從那天起，姐姐就故意將自己裝扮得灰頭土臉。再後來，當所有人包括我自己也包括她都開始習慣了那種其貌不揚的樣子。或刻意或自然而然地，那個晚上也不再被我們提起，漸漸地被淡忘。直到那一天，在蝴蝶穀裏找到她，我才突然發現，原來姐姐竟是個大美人。”
展昭沉默著，想起那天在蝴蝶穀看到的楚青，飄飛的水藍色裙裾翩翩欲仙，烏亮的青絲在陽光下反耀柔和又耀眼的光澤，勻整細膩的肌膚白皙柔潤，雙頰勻著淡淡的粉色，薄薄的劉海下，清清亮亮的黑眸子像水晶一樣透徹，鮮潤得桃花瓣似的唇兒微微啟著，露出一角白玉似地貝齒……
展昭按住心口，深吸一口氣，疑惑自己為何心頭又跳得那麼快。
楚瑜以為展昭在歎息，便一笑：“其實還算好了。跟那些無家可歸的小孩比，我們已經很幸運。有家可以回，有親人可以依靠，然後還有爹在外麵掙錢供我們吃穿。”
展昭笑笑，又咬了一口蛋煎包，細細地嚼過，咽下之後才緩緩道：“你們姐弟真是不容易。怨不得你姐姐在人前總是一副冷漠厲害、對旁事漠不關心的模樣，原來如此。這樣說來，也難怪你會那樣恩怨分明，卻是非不分。”
楚瑜呆了呆，皺著眉頭想了一陣，疑惑道：“我是非不分？啥時候？我覺得自己是非還是很分明的啊！”
“是麼？”展昭笑笑，“那時候你被小憐挾持，其實是你故意的吧？”
“呃……”楚瑜仍保持著疑惑的神情，目光卻已開始不由自主地移開。
展昭笑笑，拿起酒喝了一壇：“我知道你感激她在蝴蝶穀時的網開一麵。但即便因此，你也不能故意讓她挾持，以讓她救出花蝴蝶。”
“花蝴蝶是什麼人你應當很清楚。他武功雖不高，但輕功卓絕，又擅易容術。萬一讓他逃脫，再要捉他就難了。捉不住他事小，但若他逃走之後惡習難改，又去別家采花，你這等行徑豈非是害了那些姑娘？”
楚瑜撓撓頭，沒吭聲。
展昭見他若有所思，也不再說，隻是淡淡笑著又自顧自飲酒。
過了許久，楚瑜才悶悶道：“你怎麼猜到我是故意的？”
展昭失笑：“一開始並不知道。但你親自動手拿下小憐後，再說不知道，開封府裏的豈非都是瞎子？”
楚瑜嚇了一跳：“那包大人也知道了？”
“那是自然。”展昭理所當然道，但隨即又安慰楚瑜，“你也不必擔心，大人說了，楚瑜這孩子有慧根，隻是年幼無知，有些糊塗，是非不分。但好在年輕且心地純良，好生栽培，將來定成大器。”
“我倒沒想過自己要成什麼大器，”楚瑜搖首道，“我就希望以後跟姐姐在一起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就好了。”
展昭呆了呆，總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想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問道：“你們是親姐弟？”
“廢話！”楚瑜斜睨了他一眼，“我們不像？”
“那倒不是。”展昭有些尷尬地笑道，“就是……就是……你剛才說跟你姐姐過日子就好了。”
“這有什麼問題？”
展昭暗暗翻了個白眼，歎道：“你將來總是要成家，你姐姐也是要嫁人的。難道你姐姐嫁人了，你也跟過去？”
“我姐姐嫁人？”楚瑜斜睨了他一眼，口氣開始有些不好，“依你所見，這個世界上有哪個男人配得上我姐姐？”
“這……”展昭一時口吃，還真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半晌，他才道，“想來你姐姐自己會有所決定。”其實他想說的是，你姐姐似乎也不小了，總不能為你一輩子不嫁人吧？但這句話他沒敢說出來。
楚瑜哼了一聲，握拳堅決道：“我已經替我姐姐決定了。對於我姐夫的人選，一定要慎之又慎，小心再小心！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堅持寧缺毋濫的原則，對於任何一個可能成為我姐夫的人選都要嚴格把關、嚴謹審查、嚴厲考驗！！堅決不允許任何渾水摸魚魚目混珠狗尾續貂狗眼不識泰山的可能性存在，要堅持堅決堅定地把任何一個可能導致不和諧的因素都扼殺在萌芽狀態！！！”
最後，他惡狠狠地總結道：“總之，想要成為我的姐夫，就一定要先通過我這關才行，否則的話，就讓他不長翅膀不坐神七地飛到銀河係外麵去吧！！！”
展昭愣愣地看著楚瑜，不知為何，脊梁處突然一陣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