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考試之期就臨近了。

在應試的前一日晚上,展昭正準備睡下,忽然聽到有人靠近,敲了敲窗:“展昭,展昭?”

展昭怔了怔,聽出是楚瑜的聲音,便披上外套打開窗。

楚瑜站在窗外,手裏還拎著兩壺酒,笑嘻嘻道:“我睡不著,陪我喝酒聊天成麼?”

“現在?”展昭一怔,隨即笑道,“明日就要應試了,晚上不好好歇著如何能成?”

“睡不著啊。”楚瑜看來果然精神奕奕,“明天就考試了。我激動!”

展昭笑起來:“怎地?聽王朝他們都說你信心十足,緣何到了此時卻又怯場了?”

“怯場?哥不怯場好多年了!”楚瑜嬉皮笑臉道,“陪我喝杯酒吧。咱們上屋頂去!”

展昭揚揚眉,見他一臉期盼,無奈道:“也罷。你待我一會。”言罷轉身換上衣衫,與楚瑜一道躍上了屋頂。

兩人在屋頂上坐下,楚瑜丟給他一壺酒,自己也拎起一壇拍開泥封,喝了一口。

展昭也飲了一口,笑道:“既不怯場,卻又為何睡不著?”

楚瑜笑嘻嘻道:“習慣了。我打小就聰明,。平時貪玩偷懶,一到要考試之前,便臨時抱佛腳,通宵複習功課,這樣卻往往都能考了個好成績出來。是以先生雖惱我頑皮,卻也真喜歡我。”

展昭笑道:“看你這樣子也曉得了,小時候常被先生留堂吧?”

“那都是小意思!”楚瑜揮揮手,“我們先生好多個,每個都很擅長一句話:楚瑜!去把你姐叫來!”

展昭一想到那等情景也忍俊不禁,隨即訝然:“為何是找你姐姐?”

楚瑜撓撓頭,笑道:“我娘走得早,那時候我才五歲,我姐也才七歲。家裏窮,爹既要顧生計又要教我們練武,是以家中雜務都是姐姐在承擔。日子久了,先生們也都知道,楚家的孩子淘氣了隻有找楚青。”

“對了,這個給你。”他忽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荷葉包丟給展昭。

展昭接過,才一打開,一股炒香味就溢了出來,定睛一看,卻是一個金黃色的煎蛋包,上麵還點綴著點點綠蔥花,摸上去還帶著一些溫熱,不由一怔。

楚瑜笑嘻嘻道:“剛才讓我姐給我做的,求了她好久呢!你嚐嚐。”

展昭低頭看了看,嚐試著咬了一口,便覺得一股焦香在口中泛開,酥脆清香,讓人食指大動。展昭禁不住又咬了一口,就聽到那邊楚瑜也吃得含含糊糊:“好吃吧?”

展昭點點頭,細細地查看手中蛋包。蛋液拌上麵粉在鍋裏煎成蛋皮,再將舂碎了的鍋巴和豆芽、香豆腐、肉丁和蔥段翻炒,裹上蛋皮就成了。做法並不複雜,但吃在嘴裏卻出奇的酥香美味。

楚瑜喝了一口酒,咽下去笑道:“這道菜是我姐姐自己想出來的。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爹出遠門,一連三個月都沒出現,留給我們的錢都用光了。家裏沒米了,隻剩下一點鍋巴。姐姐翻來翻去隻找到了三個雞蛋和一把白菜。於是她上鄰居家借了一點麵粉,把鍋巴舂碎了,白菜切絲,然後一道生炒,把蛋加上麵粉煎成蛋皮,那樣裹了幾個蛋包做給我吃。我記得那時候吃的很香,好像吃完了才發現姐姐也沒吃東西呢。幸虧那天爹就回來了。”

說到這裏,他禁不住一歎:“想起來我小時候真不懂事,又淘又野,我姐既要照顧我,又要做家務又要學功課,還得在我闖禍時替我挨打挨罵,真不知道這麼多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八歲那年,有一回闖了禍,人家找上門告狀,我爹正好在家,急了,拿起棍子就抽我,我姐不聲不響地跑過來抱著我替我挨著,眼淚都打出來了,就是咬著唇一聲不吭,爹打了幾下,也打不下去了,長歎一聲,把棍子扔了。來告狀的人家看了都心酸。”

楚瑜仰首喝了幾口酒,望著遙遠星空喃喃道:“從那以後,我才算懂事了一些。知道有些事不能做,做了姐姐會替我挨打。我告訴你,我不怕自己挨打,但是我怕姐姐替我挨打。我到現在都忘不了姐姐那時候的樣子,淚珠子含著,眼神涼涼的,死死咬住唇就是不吭聲。血印子都咬出來了。”

展昭靜靜聽著,過了良久,輕輕一歎:“怨不得你們姐弟感情如此深厚。”

楚瑜笑了一笑:“爹的護院是輪班,晚上有時也要在書院守夜,經常不在家。那一年夏天,我差不多十歲,有一天晚上,月亮很圓,爹在書院當班,有個男人喝醉了酒,從外麵翻我家的圍牆進來。那時候還是半夜,姐姐嚇壞了,跟我一道把門窗都堵得死死的,那人進不來,就狠命拍我家的門,還用撞,一邊撞一邊高聲叫罵一些諱言穢語。他說得很難聽,一直罵到後半夜才醉醺醺地走了。那一夜,姐姐抱著我哭得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