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楚青對呆立在一旁的絮兒冷冷道:“告訴花蝴蝶,小憐在開封府等他。十天之內,叫他一個人上開封府領人。”
然後她就轉身走進甬道,讓暗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
其後三人帶著小憐終於回到了開封府。
包大人等開封府眾人對楚青裝扮後的模樣同樣是大大驚豔了一把。而且與展昭相同的是,他們一時也都沒認出眼前那水藍紗衣的女子就是他們新請的代理廚娘,這讓展昭多少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看來不是自己出了問題。
聽了展昭與楚青的闡述後,包大人對此案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而對於楚青堅持將小憐帶回來以便引花蝴蝶上鉤的做法也表示了讚同,雖然此舉的確不大合道義,但卻是一種較為穩妥的處理方式,更何況,他們留下小憐又不會虐待她,最多也隻是關進大牢而已。
於是小憐就這樣被人押進了開封府的大牢。
讓眾人訝然的是,當他們到達分配給小憐的牢房時,卻在牢房裏看見一個女子的背影。那女子穿著破舊的粗布衫,正趴在地上仔仔細細地刷洗著地板,蓬亂的長發隻隨意用頭巾紮住,碎發垂下來,遮住了臉。不大的牢房已經被清洗得幹幹淨淨,稻草換成了曬過太陽的幹爽席被,石床上加了一個簡易的小幾,放著一個白瓷小瓶,裏麵插著幾朵清淡秀美的野菊花。
押解小憐的王朝馬漢呆呆地站在牢房外好一陣反應不過來,直到那女子完成了手上的工作,細細地打量了牢房之後,滿意地轉過身來。
“楚……楚青姑娘?!”馬漢大驚,脫口而出。
雖然楚青裝扮後的美麗模樣成功地驚豔了眾人,但畢竟他們最熟悉的,仍是那個在廚房裏穿著灰布衣衫埋頭幹活其貌不揚的楚青。
楚青麵對他們驚異的眼神卻很是平靜,隻是點點頭,而後淡淡地看了小憐一眼,又轉而對王馬二人道:“已經打掃好。可以請小憐姑娘住進來了。”
小憐踏入牢房,慢悠悠地在牢裏走了一圈,然後坐下,卻以一種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著楚青,而楚青卻隻是平靜地站在牢門邊,淡淡地與她對視,那目光既不銳利,卻也不退縮。
兩人相視許久,小憐隻冷冷地喝了一個字:“滾!!”
聲音之大,態度之烈,怨恨之強讓王朝與馬漢齊齊吃了一驚,正要喝止,卻見楚青擺擺手,依舊立在原地,安靜地看看她,隨後拿出一個托盤,其上裝著一套水藍色的紗裙,正是她在蝴蝶穀中換上的那套,她也沒有說話,隻是將那套紗裙放在小憐身邊,便淡淡地轉身離去。
小憐想不到楚青居然會如此平靜,心頭的激憤反而猛地一下高高竄起,遂決然道:“想讓我連累公子?!你做夢!!”言罷竟一低頭便向堅固的牢牆狠狠撞去……
王朝二人驚呼一聲,連忙搶上前,但楚青卻比他們更快,已然一步閃到小憐跟前,抬手攔住隨即啪啪幾招便將她製住,壓在了石床上。
“你若不想害了你們公子,就別幹這種蠢事。”楚青押著小憐,冷然道。
“放開我!不用你管!”小憐掙紮道。
楚青卻毫不放開,冷冷問道:“你死了,花蝴蝶就真的不會來了嗎?”
見小憐一愣,她又繼續道:“你若死在這裏,他會認定是開封府逼死了你,也就一定會來找開封府報仇。以他的武功,殺死這裏一兩個衙役絕不成問題。但那時他也就成了一個殺人犯!”
“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開封府一定會捉拿他歸案法辦。本來這案子他最多隻是發配充軍或者流放邊塞,被你這麼一鬧,他卻成了實打實的殺人凶手。你倒是說說,你這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
小憐怔住了。
楚青繼續道:“再說你那些在蝴蝶穀的姐妹們。你死了,花蝴蝶也死了,她們又該怎麼辦?如果蝴蝶穀被查封,你是要你的姐妹們流落街頭還是淪落風塵?”
她頓了頓,平靜地看著滿臉淚痕的小憐,淡然卻很是真誠:“我隻是想利用你引出花蝴蝶而已,卻並不想傷害你。所以我希望你為了你自己,也為了花蝴蝶和蝴蝶穀,好好保重。”
小憐呆呆地望著她,漸漸地緩下了緊繃的神經,突然狠狠地一把推開她,埋首趴在小幾上放聲大哭。
楚青舒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牢房。
她還沒走出多遠就忽聽到撕拉一聲,回頭一看,卻是那小憐憤恨已極地撕扯著那套水藍色的紗裙。
楚青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將水藍紗裙撕成了碎片,然後麵無表情地回首,在雪片般紛飛的碎布中平靜離去。
她離去之後沒多久,展昭卻在另一邊出現,望著那遍布一地的水藍碎片,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