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回學校上晚自習。算是開學的第一天吧,班主任安排了新的位置。單人單桌,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鬱煙淩的位置在我前麵。
晚自習班主任叫我們自己看書,我翻開語文課本,看著晦澀難懂的古詩文,皺了皺眉。朝著窗外看去,天已經很黑了。遠處有幾盞路燈孤單地站在那裏,蒼白地照著身邊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鈴聲響了,哄鬧聲漸漸變得越來越大。該回家了。我起身背上書包向外走去,“創淺洛!”我回頭一看,鬱煙寒急匆匆地向我走來。“等等我和鬱煙淩,我們一起回宿舍。”
“不了,我走讀,我得騎車回家。”“好吧,拜拜。”“路上注意安全。”鬱煙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聲音真好聽。我應了一聲便快速向車棚走去,天黑的,月光是亮的,灑在我的身上。
回家的路上,街道兩旁的路燈熱熱鬧鬧,橘黃色的燈光灑在街道上。剛剛發生的一切漸漸浮現在眼前,此刻自行車突然不聽使喚的歪了一下,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地上。
手擦破了皮,好像有火在燒。一股鑽心的痛從腳踝傳來,使不上力。我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想把單車扶到路邊,一雙大手出現在眼前。
“同學,你沒事吧?”是一個短發女生,右眼被斜劉海蓋著,眉毛長得很英氣,睫毛長長的,讓本就漂亮的桃花眼顯得更加好看,鼻梁比鬱煙淩的還要高還要直挺,一張開嘴兩個虎牙便露出來。
“同學?”急切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啊?嘶,好疼。”“哪疼?”“右腳踝,你別碰,太疼了。”“骨折了!快!我們去醫院。”旁邊有個長椅子,她麻利的把我扶到旁邊坐下,伸了伸手,“什麼?”“車鑰匙啊,你不得把單車鎖好啊?笨蛋。”
我猶豫了一下,從兜裏摸出鑰匙。上麵掛著個肥肥的小熊,有點舊了,原本棕黃色的小熊,被我洗了又洗,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了。
但我舍不得扔,這是我幼兒園時最好的朋友送我的。
那是一個晴朗的傍晚,太陽逐漸西去。橘色調的夕陽灑在大地,卻又從地平線漸漸變為藍色,然後消失在山的盡頭。雲朵也染上了同一色係的腮紅,由橘色漸變為淡粉色,從厚到淺的漸漸淡去了。
她拉著我到院子裏蕩秋千,那是我童年時期最喜歡的遊戲。童年時期的豪言壯誌,莫過於要做對方一輩子的好朋友。秋千從前方蕩到後方,我的童年隨著秋千升起又落下。夏日的晚風還算涼爽,包裹著兩顆熾熱的心。
可惜那時候什麼也不懂,放學的路上能買一根棒棒糖已經是最快樂的事情。記得她喜歡可樂味,她說有一股刺激的甜。我更喜歡橘子味的,如果說可樂的甜是刺激的話,那橘子味的甜就是平靜而含羞的。
記得一個炎熱的下午,我們在幼兒園的樓道裏玩藏貓貓。一個蒙著眼睛找,另一個躲。現在看來很無趣的事情,那個時候可以玩一下午。
當時有個小朋友在旁邊看了好久,於是也跑過來想和我們一起玩。我討厭我的朋友和別人一起玩,我害怕她跟別人玩就會把我丟下。占有欲對於沒有安全感的小孩來說,是麵對喜歡的事物油然而生的巨大勇氣。
我把她拉到我身後護著,“不行,我們不跟你玩。”說完我拉著她跑到另一個樓梯口,兩個人喘著粗氣在樓道裏笑著,繼續哄鬧著玩。
她蒙著眼睛要來找我的時候,我選擇躲在了她後邊。在我捂著嘴偷笑的時候,那個小姑娘邁著輕柔的步伐一步一跳地來到我們身邊。
她看著我,嘴角微微勾起,白皙的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一伸手,我的朋友順勢向下倒去。下麵有一塊裸露著的地皮,很粗糙。“砰”的一聲,我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卻又看見她直直的摔了下去。
她起來後捂著左臉坐在地上哭,我愣愣地看著,轉頭時,那小朋友已經不在身後,老師的斥責聲和朋友的哭聲交錯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我站在原地。
那天之後,她就轉學了。
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你這鑰匙扣,看著挺熟悉的。”“什麼?”“我幼兒園的時候,也送了我的朋友這麼一個鑰匙扣,你怎麼老喜歡發呆?”她的聲音將我從思緒拉回現實,待我回過神來,她已經打好了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