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兩個人說得天花亂墜,石壯就是死死捂住那張紅色的選票,一口咬定是這裏的人,要讓他們給自己發身份證才可以。那兩個人則是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發選票的人走上前一邊比劃著一邊激動地說:“這裏的人都是有自己的戶口本的,也都有自己的身份證。即使你再怎麼咬定是這裏的人,沒有這兩樣東西,你是沒法證明自己的,讓別人來給你補發身份證那是不可能的。要想有身份證,必須自己拿著戶口本到派出所去補辦才可以。沒有身份證是不允許填選票的,你填的這張選票是要作廢的。”“來來,其他人不要被他打擾,咱們來填選票,然後投到這個封閉的箱子裏麵來。”另外一個人看到人越聚越多,其他投票點的工作人員也向這邊走過來,還有負責這個選舉工作的領導,也正在嚴肅地看著這裏,所以在搭理石壯了,著急開始組織其他的人繼續投票。
石壯還不幹了,在人群裏麵來回地轉著,找到那些曾經買過自己柴的熟悉麵孔。那些人都被一個一個地拉到了那兩個人的跟前,雖然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是模樣他還是都記得的,因為母親生前曾告訴他,隻要買過自己柴的人,幫過自己的人,都是這輩子的恩人。自己對什麼都可以忘記,唯獨對恩人是萬萬不能忘的。
一群人被召集在一起的時候,大家紛紛為時石壯作證,證明他從小到大都是在這裏生活的。因為他們也曾經見過石壯小時候跟著父母一起下山賣柴,大家眼看著長起來的。但是當工作人員,讓人們說出來石壯是屬於哪個村,哪個隊的時候,他們誰都說不出來,隻知道這一家人生活在山裏,而山裏並沒有像山下這種村名或者說政府的管理。
有一個胳膊上戴著紅袖箍的工作人員還是比較機靈的,他立刻就想到了對於山裏生活的人家,政府還摸底不夠,所以這也屬於其中的一個漏洞,需要馬上彙報給上級領導機關,讓他們來決斷。為了安撫石壯的情緒,她立刻笑著走上來說道:“你告訴我名字,現在給你登記上。然後你再把自己家住哪裏?我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你,請給我寫下來。什麼時候能夠幫你辦身份證,我再按照這個地址去找你。”
石壯一聽這話,立刻咧開大嘴笑了起來,他高興的是自己的身份證不但是有著落了,而且還有一個他看到眼前的女子非常的親切和藹,所以就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即將要生產了,正發愁不知道該向誰尋求幫助,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托付的人。他走上前一把拉住了那個女子,然後雙膝跪到了地上說道:“真是沒想到啊,今天我來到鎮上又遇到了您這個大恩人。剛才我找的那些都是我的恩人,這回又加上了您,我這輩子真是太值了。我叫石壯,石頭的石,壯實的壯。我家非常好認,一進前邊的山口,拐過八道彎,然後向上再爬上20棵鬆樹的距離,就到了。那裏有一個石板房,就是我的家了,因為附近山裏沒有一處有石板房的,隻有我們獨此一家。我的妻子馬上就要生孩子了,我現在正在發愁需要找人幫忙,您如果去找我的時候順便帶個接生婆過來,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我也不知道該找誰來幫我,這回終於上天開眼又把您這個恩人送到了我麵前。”當時壯說了這麼多的話,那個留著短發,帶著紅袖箍的工作人員瞬間愣住了,但是很快,她也笑了起來:“好說好說,到時候我帶個醫生過去,幫你的妻子接生。不過我還是建議,等孩子降生以後,還是搬到鎮裏來住吧,一直在大山裏麵,孩子以後上學也就成了問題,不過我覺得很好奇的是你認識字嗎?”
“我認識字的,不過是沒上到過學,是我母親教我的,母親留下了幾本厚厚的書,那書裏的所有字我差不多都認識了,而且裏麵的一些段段落落的,我都能夠背下來。那也很奇怪,那幾本書我都會讀了以後發現這世上的文字差不多都會了。”石壯說著,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他認為這個女子說的不完全有道理,讓孩子上學也不是什麼壞事,給她點頭。但是自己雖然沒有上過學,也認識了那麼多字,不知道將來讓孩子讀書做什麼,自己砍柴也就能夠一家人的生活了。將來如果生個女兒嫁個人,也就不愁吃喝了。如果是兒子,那麼就讓他和自己一起在山裏麵打柴換錢,也能夠過好的生活,將再娶個妻子,又是一家了。
“孩子是需要上學的,讀書學習,將來才能有一份好工作,才能為國家,為社會做貢獻,不能總是像你一樣在山裏砍柴過活呀,再者說了,以後這個柴是不是一直燒下去也說不定。看了你的年齡,應該沒有我大,因為你的孩子還沒有出生,而我的兒子現在已經八九歲了,上小學了,所以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這件事就到這兒,把你懷裏的那張紅紙給我吧,就是那張選票,因為你沒有身份證件,是不允許選的,等將來我給你辦好了身份證,再有選舉的時候,你就可以行使自己的權利了。”女子說著,將手伸了出來,笑眯眯地看著石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