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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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湘西北的澧江,是排在湖南四大水係湘、資、沅之後的老四。因其由九條支流彙合而成,故澧江流域,素有“九澧”之稱。橫貫今臨澧縣境的道水,就是澧江九條支流之一。道水雖小,卻也有浴溪河等支流。浴溪河雖然較道水更小,但其沿岸風光卻著實迷人,尤其是它流經臨澧城南那段水岸的楚城、以及城中的古廟、書院和古城附近的古墓、山丘、湖泊……等名勝古跡,簡直有如顆顆明珠,星羅棋布。

我國有地靈人傑之說,其意是說人因地靈而傑,地因人傑而靈。唐文豪劉禹錫也曾在《陋室銘》中寫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那麼這一帶卻又因隱過哪位大仙,潛過什麼蛟龍如此鍾靈毓秀呢?說起來話可就長啦!不過,話雖長,卻都與古文豪宋玉有關,其中某些古跡,甚至完全因宋玉其人而興起、流傳。如楚城因曾是宋玉居住過數十年的舊城,後人為紀念宋玉而名之為宋玉城;城中的古廟本身就是唐代末期澧州籍大詩人李群玉和當地百姓為紀念宋玉而興建、清鹹豐五年由安福縣(今臨澧縣)縣官、蔣家大財主以及百姓繕修的宋玉廟;至於城裏的九辯書院、河岸的宋玉墓,那就更無須說完全是因宋玉而建的了。另外,那聞名遐邇的山丘之所以名看花山,湖泊之所以叫放舟湖,也全因曾是宋玉看花賞景、放舟垂釣之處所致。說到這裏,不妨先講述有關宋玉的兩則趣聞以饗讀者。

清晨,萬裏無雲、碧空如洗,天際一群鳥雀緩緩飛來。一支浩浩蕩蕩的送殯隊白龍似地從楚城城門出來後,沿一望無際菜花叢,向浴溪河岸方向緩緩遊去。沿途男女老少哭哭啼啼。他們先是站立道左,候隊頭流過後續於隊尾。這樣一來,這條本就不短的銀龍變得愈續愈長,而至於隻見其頭不見其尾了。

當棺槨進入兩座山丘之間時,忽見一股煙霧似的青雲飄過長空,緊接著層巒似的烏雲吞沒了紅日。烏雲猶如大海狂濤奔騰翻滾。天空漸暗。一道閃電劃過長空,緊接著一聲驚雷。暴雨驟至。

抬棺“金剛”不得不放妥棺材與眾人冒雨走避。

天幕一片漆黑。黑暗中風暴雨狂。一道道閃電撕開天幕,一聲聲霹靂地動山搖……轉眼間,風停雨止,黑幕緩緩揭開。雲散天開,紅日當頂。原放棺槨處,棺槨已不知去向,唯見一座山丘般新墳包聳立眼前!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天葬宋玉”眾人才如夢驚覺,一齊跪地齊呼:“天葬宋玉!天葬……”

天葬宋玉之說雖在民間久久流傳,但事隔數百年後,宋玉究竟葬於何處,卻又成了人們的難解之謎。人們雖不斷沿浴溪河岸尋覓宋玉墳墓,但除見大土堆前聳立的一塊“宋王之墓”石碑外卻一無所獲。曆經秦、兩漢、三國、兩晉數百年至於南北朝時,竟有人毫不費功夫地找到了宋玉的墳墓。此人不願留下真實姓名,隻稱自己為無名氏。

六朝時的某日,無名氏與其友雲生氏偕書僮從僅留殘墟的宋玉城(原楚城)走出,竄過迭翠鋪金的油菜地來到浴溪河畔。他見黃花魚逆流上至大墓前久久旋遊,於是寫了一首《黃花魚兒歌》。

年年四月菜花黃,

黃花魚兒朝宋王。

花開魚兒來,

花謝魚兒去。

隻道朝宋王,

誰知朝宋玉。

無名氏的這首《黃花魚兒歌》不僅解開與之同行的雲生氏與書僮心中關於誰是墓主的疙瘩,同時也釋除了當時乃至其後世世代代關於宋玉墓葬的千古謎團。

以上兩則趣聞雖對我們認識宋玉其人、其事不無幫助,但趣聞歸趣聞而非真實有之事,尤其是這段趣聞中的天葬和魚朝之類的情節,完全屬於荒誕不經的神話,根本與宋玉其人其事毫不相幹,但趣聞中宋玉出殯時的萬人空巷送殯,和六朝無名氏把浴溪河中根本無思想意識的水中黃花獨來魚兒的自由遊逸說成是對宋玉的朝拜,足以說明宋玉在二千多年來人們心目中的形象的多麼的偉大、崇高。那麼,宋玉究竟因何會贏得其當代人的如此愛戴?其聲譽又因何曆兩千餘年淘洗篩選而竟仍盛傳不衰呢?這話還得從兩千多年前說起。

2

二千八百多年前,我國進入東周列國時期。在這一曆史時期,中央政權完全失控,姬周王位,形同虛設。由於周室日衰,諸侯日強,遠在周平王東遷不久的春秋初期,楚子熊通便藐視周天子,率先自稱武王。到了戰國時代,齊、魏、秦、韓、燕、趙等強國諸侯,也以楚為榜樣,先後搶著把王冠扣到自己頭上。

繼楚之後,齊國的田因齊自立為“齊威王”。這是中原地區第一個以王國自居的諸侯國。齊國開了先道後,中原各國諸侯一窩蜂似地順竿而上。從此以後,中原稱王者一個接著一個:魏國諸侯罃自立為“魏惠王”;秦公駟自立為“秦惠王”;韓君惠自立為“韓宣王”燕君自立為“燕易王”;趙君雍自立為“趙武靈王”。

強國如此,弱國也紛紛學樣;大國如此,小國也姿意猖狂。尤其是地處商丘一帶的宋國,蹦出了個不知自己身價有幾斤幾兩的偃,竟奪其兄剔成君位。

公元前298年某日淩晨,靜謐的山村沉浸在濃烈的晨霧裏。這時,習慣早起的農人荷鋤挑擔走在村頭小路上。人們發現,東天一顆星星越來越大。那顆巨星劃過長空。近了,更近了,……霎時,巨星化成帶著一團祥雲的碩大鳳凰飛入山村。大家還沒回過神來,村頭宋家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就撕開靜寂的晨幕,打破了山村的寧靜。

陽光透過山脊,穿過樹林,把金光撒落到山坳裏。霧靄在紅光中消散,小山村裏頓時熱鬧起來。又矮又小的宋宅在熹微晨光中顯現出來。宋家曬場上,人頭攢動,有位農人正繪聲繪色地給眾鄉親描述自己所看到鳳凰飛入山村的情形,眾人不住聲地驚歎。這時,柴門開了,屋內走出一中年男人喜盈盈地與鄉親打招呼:“有勞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