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莫如深的委托,趙長川從縣城買回一口棺材,並為南霖和南家堯找好了墓地,隻等轉過天兩人即可下葬了。
莫如深所料不錯,白天的時候肖老漢的墓前並無異樣,肖玉良一直沒有出現。
莫如深、彭超和羅紅纓蹲在草叢裏貓了一整天,早已急不可耐。就連莫如深自己都開始懷疑肖玉良到底會不會來,然而別無它法,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必須等下去。
時間來到了初更天,今夜沒有月光,四周黑漆漆的。肖老漢的墳頭靜悄悄的,遠處時不時傳來烏鴉的叫聲,令人膽寒。
不一會兒,果然來了二三十人,他們隻打了兩個火把。他們躡足潛蹤在離肖老漢墳頭不遠的地方潛伏下來,立即熄滅了火把。
羅紅纓悄悄地對莫如深說:“深哥,他們果然設了埋伏!”
彭超很佩服:“老三,你真是神了。做了一個夢,便想到了這些。”
莫如深製止了他們:“噓!小聲點!”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有人提著燈籠向這邊走來。他們走近了一些,莫如深看清了,來的是兩個人,但看不清楚長相。
其中一個把燈籠放在地上,用鐵鍬給墳頭培土。另一個開始擺祭品,撒紙錢,然後開始上香。
正在他們忙碌的時候,剛才埋伏的那夥人突然一擁而上,亮起了火把,並且包圍了那兩個人。火把完全點亮後,莫如深看到剛才那幫人是縣衙的衙役。
那兩個祭拜的人倒是一點也不驚慌,該幹什麼幹什麼,就當周圍的人不存在。
為首的正是胡雷,旁邊還跟著金得寶。莫如深所料不錯,金得寶果然向胡雷告了密。
莫如深覺得很奇怪,賈似誠並沒有出現,難道他不關心這件事情嗎?派了胡雷這個飯桶來,難道賈似誠不擔心他把事情搞砸嗎?
金得寶得意地對胡雷說:“大人,你看見了嗎?肖玉良果然來了,真是膽大包天!把他們抓起來!”
胡雷也是春風得意:“金得寶,不錯。我一定給你請功!”
胡雷轉頭說:“肖玉良,肖六,本縣胡雷在此,你束手就擒吧!”說完,他得意地大笑起來。
沒想到,正在墳前忙碌的兩人突然轉身跪下:“不知縣令大人駕到,草民等這廂有禮了。”
兩人雙雙叩頭,胡雷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胡雷說:“你二人抬起頭來!”
兩個人都把頭抬了起來,胡雷一看,這兩人都不是肖玉良。肖玉良是頭號通緝犯,胡雷見過他的畫像。
胡雷一把抓住金得寶的衣領,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你他媽沒看清楚,就把本縣叫出來了。欺瞞上官,你是不是想死?”
胡雷使勁推了金得寶一把,金得寶往後趔趄了幾步。
金得寶嚇得渾身發抖,轉頭一看,真的不是肖玉良,竟然是趙長川和楊峰!
金得寶的氣不打一處來:“趙長川,楊峰,你們倆瘋了嗎?說!你們是不是故意的?”
趙長川不慌不忙地問:“金保正,我故意什麼了?”
金得寶大喝:“故意給肖玉良報信!”
趙長川被氣樂了:“給肖玉良報信?他殺了我爹,我憑什麼給他報信?換作是你,你會給他報信嗎?”
一席話把金得寶問得啞口無言。金得寶看了一眼胡雷,發現胡雷正狠狠地瞪著他。
金得寶硬著頭皮說:“那你為什麼要給肖老漢上墳?他兒子殺了你爹,你還要給他上墳,而且還是在肖老漢忌日這一天上墳?”
趙長川站起來,冷冷地說:“我自幼與肖玉良相熟,經常在肖家吃飯,肖伯父對我很好。肖玉良殺了我爹,但肖伯父沒錯。我年年都給他上墳,這有什麼不對嗎?”
趙長川說的話邏輯清楚,無可辯駁。
金得寶為了找回麵子,又把矛頭轉向了楊峰:“楊峰,那你為什麼在這兒?”
楊峰輕蔑地看看他,說:“我為什麼來這兒,隻需向通判大人交待,無需對你說!”
“通——通判大人!”金得寶驚呆了。他想到了昨天被莫如深教訓的場麵,心裏頓時不寒而栗。
金得寶不由得看向了胡雷,其實胡雷也很吃驚。因為他分明聽到趙長川提到了通判大人,他這種勢利小人最害怕上官。
胡雷急忙問:“楊峰,你是說通判大人?”
楊峰不緊不慢地說:“正是。在下已被通判大人聘為私人參軍,目前暫居趙家莊,完成秘密任務。”
胡雷聽完,將信將疑:“以何為憑?”
楊峰說:“並無憑證,同村村民,也是大保長的趙長川可以做證,莫大人親口聘我為私人參軍。”
胡雷嘿嘿一樂:“你二人相互勾結,同來給肖老漢上墳尚且說不清楚,現在又巧言狡辯,相互印證。叫本縣如何信你們?”
金得寶提議道:“胡大人,先把他們帶離。我們重新埋伏好,等肖玉良前來。”
胡雷哈哈大笑,突然抬手打了金得寶一巴掌,罵道:“金得寶,你他媽真是個飯桶!我們這麼多人在此鬧騰了半天,肖玉良還會來嗎?他是豬嗎?如果他真那麼蠢,為什麼這麼年未曾落入法網?”
金得寶捂著臉,連連稱是。
胡雷獰笑著說:“沒抓住肖玉良,把這兩個人帶走!他們一定與肖玉良有關,否則不可能在此拖延時間,分明是想給肖玉良示警。來人,給我抓起來!”
衙役們不由分說,衝上來扭住了趙長川和楊峰。
莫如深原以為胡雷沒有得手,就會馬上離開,可沒想到這家夥誣陷別人,製造冤案,卻是一把好手。
莫如深從暗處走出來,大喝一聲:“且慢!”
胡雷轉頭一看:“你是何人?焉敢在此大呼小叫?”
莫如深說:“我就是梅州通判莫如深!”
胡雷渾身一震,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處置眼前的情形。金得寶看清莫如深的臉龐後,急忙跪在了地上,連頭也不敢抬。
胡雷上下打量了莫如深半天,隻見他並未穿官服,而穿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
胡雷問道:“你不會是楊峰的同夥,來欺瞞本縣的吧?”
莫如深知道他不見黃河不死心,於是從懷裏拿出了官憑,遞給了胡雷。
胡雷打開驗看,這一驚非同小可。胡雷再是個飯桶,也認識官憑,上麵蓋著吏部的大印,這絕不可能有假。